个不停。
正所谓“君子”斗不过“流氓”千里鸿重礼节,有些话虽然心里骂了几百遍却不敢说出来,只能用一些桌面上的话和丁玉展斗,但丁玉展哪管你什么讲江湖礼数、男儿有志经营四方的屁话,他对他名为行侠实则祸害江湖的行为从来都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而千里鸿则对丁玉展讽刺他不如慕容秋水、不知道自己多少斤两却实实在在的上了心,这样的嘴仗千里鸿怎么能不落下风?
最后千里鸿一张脸上已经黑里透红了,他怒目圆睁两手一撑桌子站了起来,一直呆若木鸡的宾客们马上一阵惊呼。就在这时,丁晓侠一声厉喝:“丁!小!三!”让所有的喧哗都停止了,然后丁大姐指着丁玉展一字一顿的说道:“你!给!我!马!上!出!去!”
“走就走!”丁玉展拉着王天逸就走,身后跟了一串黄衣高手。
“千兄弟,莫和我家那混小子计较,”丁晓侠赶走了弟弟,扭头笑道:“看看他以前的朋友,唐博现在给家族做事做的多好,你就更不用说了,最近击灭几个黑道匪帮,威名大振啊,唉,我们家这个活宝,不提了,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大姐,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千里鸿说道
“你说。”
“男儿应该胸有大志,你们丁家也是武林七雄之一,看玉展这样放。,唉,我实在是心痛啊。”
“是啊。我和爹爹都快头疼死了。”丁晓侠笑着举杯,心里却骂道:“你算什么东西?!”
“他算什么东西?!这样说少爷!”酒席散了之后,在回去的路上,吕飞虹恨恨的向丁晓侠说道。
丁晓侠一声冷笑:“他倒是有大志啊,不过是拿了几个小门派开刀。难不成还真指望武当再把武林踩在脚下?做梦去吧!”
青城的一隅,长乐帮下榻的贵宾院子门外,守门的长乐帮手下很为难的对杨昆说道:“对不起,杨先生您还是请回吧,我们凌会长身体不适,不见客。”
看着那黑黝黝的院墙,杨昆仰面长叹一声。这种墙不会放在高手眼里,越过它就像迈过自家门槛一般的轻松,但迈过它又有什么用呢?杨昆知道挡住自己的墙却不是这泥土烧成的砖墙,而是一道飞鸟兴叹的天堑。
看着那长乐帮手下,杨昆好像老了三十岁,通红的眼圈里渐渐湿润了:“你在通报一次,告诉凌君楚,他不见我我是不会走的。”
“您还是请回吧,他不会见您的。”那手下叹道。
闻听此言,杨昆高高的仰起了头,在他眼里湛蓝的天空是一片的黑暗,无数条黑气从那里涌出,像一团黑蛇扑向自己,包围着自己,挤压着自己,他的拳头越捏越紧,紧得青色的血管好像马上要爆开,胸腔里咯咯的响着,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进了脖子,他喉咙里低低的叫了一声:“父亲!兄弟!”
“您说什么?没事。”那长乐帮手下话还没说完,只见杨昆的头猛地放了下来,那脸上是一种愤怒与悲伤交织在一起的可怕表情,接着就是一拳打在了这守门人脸上,把他打飞了出去。
长乐帮特有的警讯响起,凌寒钩带来的十几个高手从这个院子四面八方蜂拥而出,而他们却罕见的犹豫了,因为他们的对手虽然只有一个闯进院子的人,还是赤手空拳的,但却是丁家的姑爷杨昆。
他们抽出兵刃围了上去,却互相看着,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啪”的一声,杨昆小臂如三节棍一般把一个敌人打飞了出去“出去!出去!”一个刀手挺着长刀一面叫着一面对着杨昆跑了过来,但杨昆却用胸膛迎着那雪亮刀刃冲了过去,在刀手慌不迭收刀中,杨昆的手臂越过刀身把他打翻在地。
“君楚!君楚!出来见我!”杨昆一边大叫,一边势如疯虎一般对着正屋冲去,对身体四面八方而来的刀刃视而不见,不管前面挡的是长刀也好,是利剑也好,是铁棍也好,是短戟也好,杨昆一概用胸膛去挡,然后就是一计最普通的长拳直击。
无论谁看到,都会觉的这个攻击者是想自杀。
但他没死,因为没人敢杀他。
“抱住他!”有人反应过来,扔了兵器空手扑了上来。
转眼间七八条大汉飞也似的扑了上前,七手八脚的抱住了杨昆,但此刻的杨昆力量大的吓人,嘴里的声音也不像人声“君楚!君楚!”的声音如同鬼魅厮吼,整个人如同疯子一般,七八个长乐帮的高手自己挤做一团,慌乱之下竟然扭不倒他!
“放开他!”一声大吼,凌寒钩已经走到了堂前。
看着头领出来,几个大汉犹豫的放开了手,杨昆则大叫一声把身前的人推飞了出去,朝着凌寒钩就冲了过来。
杨昆势若疯虎。
十几个高手都拦不住的疯虎。
但凌寒钩只用了一根手指就拦住了他。
他对着杨昆伸出了食指,杨昆立在了那里,好像他和凌寒钩之间竖起了一道万丈的冰墙,可以看得到,但却绝不可能触及他,连到他身前都不能。
“君楚!”杨昆面容因为悲痛扭曲了,双手十指弯成了鸡爪一般的形状,无助的向上举去。
“你有脸见我吗?”凌寒钩话很平缓,但冷的好像吐出了一块冰“呯”然一声摔碎在了杨昆面前的地上。
杨昆看着凌寒钩,他的脸好像一面土墙崩裂了,他惨然一笑,双腿一弯,跪在了凌寒钩面前。
“会长,我看杨昆有点疯了,要不要通知丁家的人?”一个手下靠近凌寒钩低声禀告道。
“滚!”凌寒钩猛然扭脸对那手下咆哮起来,这时长乐帮的人才看到他们的会长竟然和杨昆一样的不正常了:眼眶红肿、声音嘶哑、整张脸都在波浪一般的起伏,眼睛里透出的他们从没见过的悲跄。
“都给我滚!”凌寒钩疯子一般弯腰厮吼着,手下们迟疑着恐慌着离开了这院子。
很快,这个院子里只剩下孤零零的两个男人了,一个站着,一个跪着。
凌寒钩抹去了眼里的泪,声音里却仍然带着哭腔,他对着地上的杨昆大声的叫道:“你有脸来见我?哈哈!哈哈!”
“你父亲和那么多兄弟都死了!你却投靠了仇人,苟活在这世间!哈哈!”凌寒钩带着哭腔的声音在院里回响。
跪在那里的杨昆没有说话,这个江湖的豪强抽泣起来,男人哭的声音如同黑夜里的枭声,如同抽拉的锯齿切割着四周震颤的风。
“当年你父亲对我们说,世间最高的侠义就是铲除不公,我们为了这理想发下誓言要舍身求义、死而后已!你忘了吗?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不是男儿吗?!”凌寒钩指着杨昆大叫道,眼里却是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君楚,”杨昆哭着抬起头,说道:“首级是你收走的吧,父亲和兄弟们的坟在哪里?”
“我告诉了你有用吗?!”凌寒钩围着杨昆大步的转圈,双手挥舞悲愤的叫道:“你有脸去见他们吗?!你敢去见他们吗?!”
说着,凌寒钩一下单腿跪在了杨昆面前,他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的说道:“我们都会下地狱,而他们在天上,你永远见不到他们了!死了也别想见到!”
“我能见到!”杨昆倏地抬起了头,他抱住了凌寒钩的腿,反复的叫道:“告诉我!告诉我!”
“你能?”凌寒钩哭着冷笑着,一把打开了杨昆的手,说道:“我都不能!你能?因为长乐帮的易老帮我把首级偷了出来,为了这个,我放弃了复仇和梦想,把自己的一切都卖给了长乐帮!我都要下地狱,你能见到他们?!你这个畜生!”
说着凌寒钩抽泣着站起身来,一脚踹倒了杨昆,杨昆哭着拉住了凌寒钩的腿:“我不是畜生,兄弟!你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没有二话,但是你一定要把他们的葬身之地告诉我!”
杨昆扶住了大门,回头望去,院里已经空无一人,凌寒钩已经进了屋子,紧紧的闩上了门,好像那把木的轻轻一推就会断的门闩是长城一般,可以把杨昆和过去的苦与恨都挡在外边。
“我没有泪,我不会再流泪。”杨昆泪如雨下,他梦呓一般的嗫嚅着:“兄弟,我不怪你不原谅我,我孤零零的一个人,我不怕死,我想死,死反而是一种解脱,我想你们。”
“我没有泪,我不会再流泪。”凌寒钩泪如雨下,他躲在屋里,抚摸着怀里的牌位,梦呓一般嗫嚅着:“老师,兄弟们,今天我看见杨昆了,他要去见你们,你们原谅他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