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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行军时,长捷营便显出了非同一般之处:渡过鸭池河列队完毕盛得功一挥手,拥在他身边的十几名马卫便抖缰驰了开去,每隔里许便有人住了脚,不一刻,最近的斥候就开始摇晃黄色小旗,长捷营整齐地向前开去。整个队列除了偶尔的咳嗽声,所有人都闷头赶路,临时征集的辅兵偶有交头接耳立刻会被呵斥,有些还挨了打。再看自己的两个营,所有铠甲物资都堆在车上,叽叽喳喳松松垮垮的走得那叫一个热闹,刘副帅骂过,也抡鞭子抽过,然而队伍总是安静片刻过后不久又喧哗起来……
阿蚱怯领了人隐在野拉沟,等着打河池佬一个措手不及。一切安排停当后自己特意跑开一段观察了一番,对埋伏的效果很满意:不少苗人本就是最善隐藏的猎手,半里多地以外完全看不出任何伏兵的迹象。阿蚱怯信心满满,等那帮河池佬发现伏兵,几千人一拥而上,哼,二三百步的距离,也就是几个呼吸间的事,谁也跑不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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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听到马蹄声,阿蚱怯心知不妙了……从沟里探出头循声张望了下,六七里外有一大片灰蒙蒙的烟尘,不用说,那是河池佬的大队、而眼前,几名甲骑彼此间拉开半里多的间距两两成双地在探路,跑在最前面的两骑距自己只有百多步远近了!
最前面的甲骑显然已发现了异常,拉了坐骑一侧的缰绳向旁边斜兜出去,沿着包围圈的外圈边跑边观察,口里发出尖锐的呼啸,同时从鞍旁抽出一面红色三角小旗向后死命摇了起来。后面的甲骑已全部催马向斜刺里跑开,纷纷都开始摇动小红旗。
这个距离让阿蚱怯很为难:体力再好的轻步兵要一口气狂奔六七里再立即投入战斗也完全不现实,然而也绝不能给河池佬们留出整队披甲的时间啊!阿蚱怯一咬牙,发出了出击的命令,此起彼伏的竹哨声中苗兵们纷纷一跃而起……然后看着还远在六七里外的追兵都愣了一下,随即,在阿蚱怯和各位头人的命令下,苗兵们向河池佬们三五成群地快步逼了过去。
发现警讯,盛得功抬起手臂向前一指,同时厉声喝道:“止步!全军披甲!”身边剩下的十几名甲骑抽刀出鞘,催动坐骑向前驰去,在阵前三里左右汇合了驰回来的斥候前队,三十来匹战马组成一个小小的马队开始横向往来奔驰,一面蹚起大股烟尘形成一道军情屏障遮蔽敌军视线,一面伺机袭扰、迟滞向己方开过来的敌军。在队官、把总们的呼喝声中,长捷营的六个步队纷纷从旁边的辅兵身上卸下自己的铁甲,相互帮忙穿戴起来。刘超惊讶地发现,竟没有任何一个士兵向敌军那里抬头张望一眼!
与长捷营相比,自己那两个营早已乱成一团。因为是临时编就,很多兵士彼此都不太熟悉,一开始的惊慌过后,大家全挤到辎重大车那里七手八脚地抢甲抢盾抢装备,军官们轮着刀鞘抽打才勉强维持住秩序,等他们乱哄哄地往身上着甲时,长捷营已拉出三道横阵,每一名兵士都执了弓,脚下放了大盾长枪,静静地望向前方,等待长官的命令。几十辆大车已被推倒,立在小小军阵的两侧,为他们提供侧翼防护。
严阵以待的长捷营像一颗定心丸,鸭池守军们从惊慌中慢慢平复下来,嘈杂声渐渐小了下去。
一支响箭冲向云霄,阵前的马队闻声回撤,重新聚拢到站到大车上的盛得功的身边。长捷营那边传来一阵小声喝彩,刘超注意到,有两名甲骑驰回时用骑矛各挑了一颗水西贼的首级,刻意从队列前掠过——显然,这些精兵仗着马速还做过一番突击,这样的炫耀再次大大地提升了长捷营大战前的士气。
视野里水西贼已走到阵前两三百步,脚步纷纷停了下来:他们在蓄力,略事喘息后即将发动致命的冲锋。
仅仅一盏茶的时间,对面传来竹梆声,水西军呐喊着开始快步冲锋,与此同时,在各队官们的口令声中,刘超难以置信地看到,每一名长捷营的兵士,无论是长枪兵还是刀盾兵,都熟练地引弓搭箭,稳稳地将羽箭以四十五度角指向天空。
“放!”
“放!”
“放!”
三个横队依次有条不紊地间隔了一个呼吸射出箭羽,最后一排羽箭腾空的同时,第一排的兵士们已把下一支箭搭在箭台上开始引弓……
“好厉害!孙大帅带得好兵啊!”没等刘超发出由衷的感慨,距离防线仅百步之遥的水西军已开始全力冲锋。
“结盾阵!”
“三轮急速射!”
随着不同的口令,第一排甲兵弃弓于地,弯腰竖起地上的大盾,第二排则把长枪从大盾的间隙向前探出,最后排是专业的弓兵,向敌军半张弓实施最后的干扰性射击。与此同时蹄声骤起,小小的马队再次出击,分作两队,以扇形队向水西军两翼冲去,仅仅几个呼吸间,缺乏长枪兵的水西军散兵那边便传来瘆人的惨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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