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柏冷冷盯紧对方。
灰衣人身上不见任何兵器,道:“报上名来。”
韩柏晒道:“你明知我不会告诉你,啐啐啐!这一问实是多馀之至,回去告诉方夜
羽,若他肯亲自来此,我或会告诉他我是谁。”
灰衣人和那四名黑衣人同时一愕,显是想不到韩柏开门见山便揭穿他们的来头。
“得!得!得!”何旗扬牙关打战的声音传来,显是心中惊惶至极点。
至此韩柏再无疑问,何旗扬是方夜羽派在八派里的奸细,因为只有方夜羽能轻易令
何旗扬身败名裂,为天下人唾弃,生不如死,所以他现在才如此惊慌。
灰衣人怔了怔后道:“朋友真是好眼力,说得对极了。”他来个全盘承认,反而使
人生出怀疑之心。
韩柏当然不会被他的言语迷惑,高深莫测地一笑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是非常奇
妙的,正因你们不知自己何处露出破绽,被我认出你们是方夜羽派来的人,所以还试图
掩饰,可笑啊可笑。”他指的妙事,自然是对方的三八右戟,只有他最清楚这戟落到了
谁人的手里。以那灰衣人的老到,亦因摸不清楚韩柏的底而立时处于下风。
这时韩柏耳里听到秦梦瑶娇美的声音响起道:“这人可能是南海派的高手,用言语
套一套他。”
韩柏心中一凛,南海派是八派外的一个较着名的门派,掌门好象叫席什么雄,作风
颇为正派,为何会有门人做了方夜羽的走狗?灰衣人出言道:“看来你的年纪很轻,江湖
上用剑用得好的年轻高手也没有多少个,早晚会给我们查出你是谁,何须藏头露尾,不
如大大方方让我们看看你是谁。”
韩柏针锋相对道:“南海派也没多少个称得上高手,你不会是那席什么雄吧!”灰
衣人这次身体没有震动,但眼中闪过的骇然之色,却连小孩子也瞒不了。
秦梦瑶的声音再传进他耳内道:“你这人真是,席什么雄也说得出口来!”韩相听
到秦梦瑶如此破天荒的亲嗔语,心怀大畅,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灰衣人更是心神大震,不知对方有何好笑。
韩柏大喝道:“看剑!”五人闪电后退,退了六、七步后,才发觉韩柏连指头也没
有动,只是在虚张声势,不禁大感气馁。
灰衣人一跺脚,喝道:“走!”往后疾退。
其它四名黑衣人那个不怕韩柏追来,也由不同方向迅速逸走,转眼人走得一个不剩。
韩柏回过头来,望向何旗扬。
何旗扬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丝毫不为执回一条小命而有任何欣喜。
韩相伸手搭在这大仇家肩上,走到窗旁,学着范良极的语气道:“老何:让我们来
打个商量。”
何旗扬惊魂未定道:“恩公是谁?”韩柏一边思索着自己有什么甜头是大至何旗扬
无法拒绝的,随口应道:“放心吧:我既不是八派的人,也当然不是你主子方夜羽的人,
而只是一个真心助你脱难的人。”
秦梦瑶的声音又在他耳内响起道:“问他刚才由道偷偷走到那里去了。”
韩柏拍了拍何旗扬肩头,道:“在我说出可怎样帮助你前,我要先试试你是否诚实,
告诉我,你刚才到那里去了?我是说你由道走到那里去了。”
何旗扬咬了咬牙,心想横竖也是死,不如赌他一次,毅然道:“我去了取马峻声给
我的东西。”
韩柏怒道:“韩府现在卧虎藏龙,你敢公然找马峻声吗?”何旗扬慌忙解释道:
“东西不在韩府,而是由马峻声藏在西桥底的石隙里,所以我不用到韩府去。”
韩相大见缓和,道:“是什么东西?”何旗扬乖乖答道:“是马峻声默写出来无想
僧自创的“无想十法””
韩柏根本不知什么是“无想十法”不过能和无想僧同一名字,当然是厉害的武功,
扮了个完全明白的姿态,道:“呵:原来是无想十法,哼:想不到你还这么有上进心。”
何旗扬此刻已完全被韩柏的智能慑服,道:“其实是方夜羽要我迫马峻声交出来的。”
韩柏摊大手板道:“给我!”何旗扬一言不发,从怀中掏出一迭写满字的纸笺,老老实
实放在韩柏手里。
韩柏眼睛一亮道,.“老兄:你有救了。”
浪翻云抱着熟睡了的左诗,在黑暗的长街走着。
心中感慨万千。
到了今天,他才明白“酒神”左伯颜,为何五十不到便病逝,初时他还以为是饮酒
过度,现在始知道是为了心内解不开的死结。
怀里遭遇悲惨的美女像婴儿般酣睡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音,抱着她,就像拥有了
与左伯颜在天之灵的联系。
往日在怒蛟岛上,洞庭湖畔,明月之下的四个酒友,上官飞老帮主和左伯颜都死了,
凌战天有了家室后,已不像从前般爱喝酒,只剩下他一人独饮。
脚步声在空寂的长街回响着,愈发衬托出他心境的孤清。
惜惜死后,他从没有蓄意去拒绝任何爱情的发生,可是他的心境已不同了。他追求
的是另一些东西,某一虚无飘渺的境界。
月满拦江之夜。
只有在那里,他才能有希望找到超越了尘世,超越了名利权位,甚至超越了成败生
死的某一种玄机。
啼声在前方响起。
一队马车队由横街转了进来,缓缓驰至。
一时间长街尽是马蹄“的塔”和车轮磨擦地面的声响,看来恐怕许多仍在睡梦中的
人会给吵得惊醒过来,老一辈曾经历过战争的,迷糊间或会以为战事仍末结束。
这时城门还末开,除非是有特权的人物,否则谁能出城去?浪翻云神情丝毫也不因车
队的出现而生出变化,抱着左诗,沿着道旁向马车队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