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你,是你救了我?”江采娉不答,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瞅着葛竞舯,哀道:“葛大爷,我是命苦之人,只怕配不上大爷”葛竞舯猛一低头,嘴唇在她柔软的红唇上深深一吻,朗声道:“不许你这么瞧轻了自己!”江采娉面若红霞,羞道:“葛大爷”葛竞舯道:“以后都别再叫我大爷啦,我不是什么爷不爷的,这辈子能得你这么个红颜知己垂青,我葛竞舯便是立刻死了又如何?”江采娉忙伸手捂住他的嘴,骇然道:“你你别说死字,我怕”葛竞舯搂住她,问道:“有我在,你怕什么?不说便不说好了,那又有什么打紧的。”
葛竞舯是个大老粗,他乍与江采娉互诉倾慕之意,正满心喜悦,哪里还看得到江采娉心底的忧虑——这星月斋岂是他一个小小九龙寨惹得起的?星月斋势力之庞大,外人不过略知皮毛罢了。
骆韶卿没用得上十日的功夫,这一路上他跑死了三匹马,竟是在七天上就回到了九龙寨。不过,他一人去却仍是一人回,而且身上还带着伤。葛竞舯到山脚下接他时,看到他风尘仆仆,一脸疲惫,忙问道:“出了什么事了?弟妹呢?”
骆韶卿作势下马,却没想脚被马镫绊住,竟一个倒栽葱的从马上滚了下来,葛竞舯扶住他,叫道:“兄弟!”见骆韶卿衣衫褴褛,沾满泥土与血迹,且魂不守舍,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英姿风采。他听得葛竞舯叫唤,茫然的抬起头,苦笑一声道:“我去晚了一步,采婷她她被星月斋的人掳去了。他们叫我半个月内拿东西去赎,不然”葛竞舯道:“什么东西,是银子么?啊,是我劫下的那票生辰纲么?他们要就给了他们,咱们去把弟妹给换回来就是。”骆韶卿苦涩的摇了摇头。
两人回到九龙寨,江采娉见问,葛竞舯便把事情说了,但说到详细情形,两人不约齐看向一言不发的骆韶卿。江采娉倒了盏热茶,端去给他,说道:“采婷既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咱们更是不能不理,只是依我判断,当家的要的绝不能只是生辰纲。银子,哼,星月斋有的是,他们要的怕是比银子更值钱的信誉,这趟生意若做砸了,他们失了信誉,丢掉的可就不是这么一点点的小钱了。给我妹妹当赎码的怕是还得加上大哥他们一干人的性命吧?”转身向葛竞舯回眸一望,葛竞舯不禁神色一懔。
骆韶卿在上山的路上便听葛竞舯说了有关江采娉接线人身份的事,这时听她说话头头是道,思路明确,暗赞道:“果然不愧是星月斋选中的接线人。”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但见她明眸浅笑,一双水翦大眼里略带些许无奈哀伤的韵味,一双雪白的柔夷轻轻将茶盏放下,这举手投足间的丰韵,十足便是一个江采婷,他心中一阵激动,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喊道:“采婷!”
江采娉猛地抽回手,低声说道:“妹夫,你认错人啦!”骆韶卿稍稍回复些理智,心中一阵悲伤,竟忍不住落下泪来。江采娉颇为感动道:“妹夫是个至情至信之人,妹妹嫁给你了,真是不枉了。”
葛竞舯从旁大声道:“死就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颗项上人头本就是寄放在我头上的,骆兄弟要,一句话,拿去了便是!”从桌上拿起把削水果的匕首,刷地笔直朝自己胸口扎下。
骆韶卿叫道:“不可!”伸指在葛竞舯腕上一戳,葛竞舯只觉手臂一麻,匕首拿捏不住竟当啷落在了地上。骆韶卿捡起匕首,道:“你即便是此刻自刎,星月斋也不会就此罢手,轻易放过了我们夫妻。现在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进退都要在一块,你怎么可以如此轻松就想卸下包袱呢?你别忘了,你若死了,江姑娘和那些娃娃们该怎么办?”葛竞舯性子耿直,脑筋也从不会转着弯的思考问题,听了骆韶卿这么一说,想想倒也是很有道理,不由涔涔汗下,对着江采娉一揖到底,说道:“对不住,是我考虑的不够,竟没替你好好想想!”
江采娉面如土色,贝齿轻咬红唇,惨然一笑,说道:“没什么,大哥若是去了,黄泉路上自有妹子陪着一道就是了。”说着,有意无意的朝骆韶卿瞥去一眼,骆韶卿见她凄然若绝的无双脸庞,只觉得是采婷也曾如此无奈的瞅过自己,一时心魂俱碎,深陷在痴迷中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