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人群中时不时朝着他投来的目光更是让他觉得芒刺在背。
他怨毒地看向了站在楚承希身边一脸淡然的女孩,一双眼睛几乎要化作一条毒蛇仅仅地缠住那女孩的脖子将她勒死才甘心。
他觉得容华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来抢夺属于他的东西,觉得楚承希不该这样不给他面子当众力挺容华的地位,可他从没想过,那少主之位,所谓的他的东西却从来不曾是他的。
首先他的父亲也不过是暂代宗主之位,很多决策都需要楚家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老和三爷、六爷一同商量才能定夺,他自己就更不是什么东西了,一是先天没有特别好的天赋,二是后天不知进取加倍努力,三也是更重要的——楚家家训第一条,家主之位必定是准先天,怎么着也轮不到他得到少主之位。
不过从来都以自我为中心的人绝对不会想到这些,就算有人跟他说,他也会觉得对方胡说。
在众人的各种神色中,楚承希拉着未来少主走进了主楼。被留在后面的人互相看了看,也跟着走了上去。
二楼大厅很宽敞,摆了不少圆桌,精致的佳肴也端上了桌子。本来容华应该坐在直系小姐那一桌,但今天不仅仅是三爷的接风家宴,也是三爷介绍新归家的六小姐的家宴,所以在长辈那一桌中也留了容华的位子。
待大家落座,楚承希便站起来说:“想必你们也知道了,这就是楚容华,宗主的孙女,在直系中排行第六。我再申明一点,六小姐是准先天,将作为少主培养,两年之内宗主还不出关的话,依照家训,她有资格接手少主之位。如果有异议,我很欢迎你们明天来我院子与我商议。”最后一句话说得缓慢,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众人嘴角抽了抽,这就是赤果果的威胁,以武压人啊,你不服?不服你来找我,我打得你服气为止。
楚兴似乎不忿地想说什么却被他父亲用眼神制止了,只能继续用阴毒的目光盯着容华。
一顿晚饭下来,真正吃得欢实的大概也就几个年幼的孩子了,大人们心绪万千,盘算着今后的站队和态度,容华则是沐浴在各种不善的目光下,实在没法吃下多少。
家宴结束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楚承希与容华一道回他的院子,路上他说:“五弟儿子孙子一堆,女儿只有一个,孙女只有两个,所以对这些女娃很娇惯,难免就宠出了坏脾气,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和咱们容容一样,袁烨再怎么宠都没把你宠刁蛮。今晚的事情你别放在心里,她们下次若还口无遮拦,我肯定帮你教训她们。”
对最后一句话容华只点了点头,跟着又笑道:“你这口气好像巴不得爸爸把我宠出个刁蛮小姐的脾气来?”
“可不是嘛,我就奇了怪了,他们一个个都把你捧上了天,怎么不见你也和水静她们一样呢?”楚承希说完就被送了两枚白眼。
“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爸爸英明神武顶天立地,妈妈温柔慈爱高贵优雅,教养出来的女儿当然不是楚承珲可以比的。楚承珲自己做的榜样就在那里,你要他的孙女能有多正?”一路上没旁人,融秋逢春都先一步回去帮着布置她卧室了,也就没有避讳。
“好好,你说的都对,刚才也克制得很好。”楚承希知道容华有多恨楚承珲,但刚才家宴的时候她几乎对楚承珲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也不知是这小妮子忍性太好,还是在心里已经把楚承珲当死人看所以不在意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再说,都是要死的人了,我计较个什么劲儿?”容华凉凉地说,楚承希心想,恐怕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这个小妮子,真是让人又无奈又喜爱。
想到水静和水珞两人今晚的表现还有楚兴毫不掩饰的怨毒,他皱了皱眉,只希望这两人不要太过分才好,不然就算容华因为他而无视了,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就饶了她们。
也别说他冷酷无情,这个世界本就没那么多那么泛滥的真情,人的感情总是不多的,就像人只有一个心脏一样,人们能付出真心真意的对象往往就这么寥寥几个。而容华便是楚承希在乎的这么几个人之一。
“对了,刚才宴会结束时你走得太急,我也没来得及和你说,林伯的几个子女好像有话与你说,大概是问问林伯的事情。”容华口中的林伯也就是那位在黑市拳击场后面看停车场的老人,她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林伯就是楚承希的大哥,那个曾经惊才艳艳却因为练功时走火入魔而武功全废的大爷爷。只是习惯了喊那人林伯,所以容华也没有改口。
“嗯,应该不是怎么着急的事,不然也不会现在都没跟过来了,明天我就让他们来我这一趟好了。”楚承希应了一声,眼前倒是滑过了大哥长孙的模样来。大哥的长孙从地位来算,称得上是楚家的嫡长孙,他名叫楚炀,如今也有三十岁,一身正气,修为不凡,在五弟的处处压制下依然能游刃有余,足以说明他在武道修为之外的处世能力。如果没有容华和楚康这两个准先天,以后宗主之位是谁的,还真是不好说。
楚家家训虽说是准先天有资格继任家主之位,可毕竟不是每一个族里的准先天都有领导家族的才能或者意愿,也不是每一代都能出一个准先天来。在楚家千百年的历史上也有过几个非准先天的家主,只是却从来没有过非准先天的少主。
不是准先天的家主,那是后来迫不得已才选出来的。可是想先成为少主,就必须是准先天。
这是祖宗的训导,没有人可以违背,所以就算楚兴他爸做了二十多年的代理宗主,楚兴也常常把自己的用度往少主的方向推进,却从不能真的说自己是少主,因为他没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