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咱们做完以后,送新的衣服来的时间会刚刚好。”
陆弯弯只是楞楞地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表情,不知情的人完全看不出他在说这种下流无耻的话。而他对上她的目光,唇角慢慢晕开笑意。她从来都不知道他能这样无赖,脸皮厚,说出这样的话来还能这样泰然自若。
等陆弯弯回过神来时,容晔已经帮她将胸衣的暗扣挂好,然后将滑到臂弯间的外套拢上。牵着她的手出去,推开拉门,就见外面站了个服务员,陆弯弯的脸一下子就烫起来。
“容少。”那人微笑着喊。
“嗯。”人前,容晔又是一副那样漠然的模样。
船已经靠在岸上了,两人站在前面的甲板上看了一会儿日出,旭日的红光洒在河面上,也是颇为壮丽的景象。
早餐依旧是在这里吃的,她换了容晔派人送来的衣服,被他亲自送到写意时已经超了正常上班的时间。
“我下午过来找你,有事要谈。”容晔帮她解开安全带,然后亲了亲她的额头说。
陆弯弯根本心不在焉,只觉得他微扬的薄唇在眼前开合了下,也没太在意这句话,便推门下了车。顾不得众人惊异的目光,拎着包便直接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肖助理觉得她的神色匆忙,有些不对劲便跟了进来。就见陆弯弯的包搁在办公桌前,正忙着打开电脑。她虽然脖子上糸了丝巾,但是那张红肿不堪唇也引人暇想的很。
“陆小姐?”肖助理喊。
昨晚到了宴会最后,她才发现陆弯弯不知何时不见了。幸好慕少隽也没打招呼也退了场。双方公司没了领导约束,气氛倒是很high。不过开心之余,都不由猜测,陆弯弯昨晚到底是跟容晔走的还是慕少隽走的?
刚刚听到八卦,好像送她来的是容晔,那么说两人昨晚肯定是天雷勾地火……
陆弯弯一抬眼,就看到满脸八卦的助理,不过她无心理会,只吩咐:“肖助理,把两年前关于A市的娱乐杂志和报纸都给我找过来。”
这边肖助理的八卦心理还没收起来,就听到了陆弯弯的吩咐。见她的神情有些严肃,又透着微微的紧张,让肖助理也跟着重视进来。便应了声:“是。”出去了。
肖助理走后,陆弯弯将网页打开,手有点发颤地输入A市容楚两家的字样。网页跳转,很快就有许多消息排列出去。开始大部分是容国诚与容正峰的政绩新闻,翻了几页后才看到容晔的新闻,如容家爱孙在特种大队受伤,生死未卜,容楚两家解除婚约等等字样。
容晔受过伤?没有照片,因为容家保密做的滴水不露,可是引发的各种猜测也很多,以至于有许多版本,她并不知道哪些是真实的。
肖助理的办事能力还算不错,不久后就抱来一摞杂志,两年前的刊物太多,但是当她看到封面杂志上容晔的脸时,便知道陆弯弯要杂志的重点。
那段时期容家倍受瞩目,所以好多杂志上能轻易捕捉到他的消息。尤其是楚家主动退婚这些字样映进眼帘,她不由想起容晔昨晚在自己耳边低语的模样。
楚暮晚如今还粘着容晔,怎么看也不像是楚家主动退婚的,这其中又有什么秘密?她这边还没理出头绪,外面就传来一阵骚动。
随着肖助理的阻止声起,她看到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闯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劲瘦的韩派帅哥。
陆弯弯看到肖助理站在最后无奈地看着她,便表示了然地冲她颔了下首,转头喊人:“小妈,阿晨,你们怎么来了?”
没错,这女人便是她父母离婚后,跟着陆文华的情妇华澜,当年陆母离婚不足一年她便凭着自己怀孕住进了陆家,转年生下了儿子陆晨,这个陆晨仅比陆弯弯小一岁。
在陆家一住六年,陆弯弯那时还不怎么懂事,只有偶尔Z城住几天。不知怎么华澜后来去了韩国定居,陆弯弯除了小时候偶尔回家见过她,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印象,更何况这个弟弟。
若非前些日子家里出事,曾动过通知他们的念头而看了他们的照片,她几乎已经忘了这两个人的存在。只不过那时两人并没有回来,陆晨没回来她其实也不怪,毕竟他从小跟着母亲生活,几乎与自己一样没怎么回陆家。
可是怎么这时候,两人忽然就回来了呢?
华澜听了她的话,双手交叉在胸前,给了她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说:“再不回来,这家公司都被你们兄妹俩私吞了,哪还有我们阿晨什么事。”
这一出口就是辣的,明显的冲着财产而来。
“妈。”相对起来陆晨态度要好许多,至少还懂得含蓄,不赞同地看着母亲。
华澜转头看了一眼儿子,那样子好像恨他不争气,居然帮着外人。不过她最终没说什么,就直接走进办公室里的会客沙发上坐下。
“姐,你别介意。”陆晨低声给陆弯弯道歉,那样子好像也嫌华澜给自己丢脸。
陆弯弯冲他笑了笑,不过有些勉强。虽然她与陆晨有着血缘关糸,但是对于她而言与陌生人没什么两样。便何况,他是弟弟才让人别扭,因为已经感觉到他们这次回来的目的肯定不单纯。
“过来坐吧。”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不能直接将人轰出去,毕竟他也是陆家的孩子。转头又对肖助理吩咐:“肖助理,上茶。”
“是。”这华澜一出现,弄得肖助理也跟着紧张。应了一声,这才想起来退出去。
三人在会客的那组沙发上落座,华澜的目光扫过整间办公室,说:“你爸不在,这里坐得很舒服吧?”看着陆弯弯一副鹊占鸠巢的样子。
陆弯弯懒得跟她计较,直问:“小妈,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华澜看了儿子一眼,说:“你弟刚刚毕业,听说家里出事就赶回来了。这段时间谢谢你,可你毕竟是女儿,早晚都是要出嫁的,让你撑着家里的公司毕竟不太合适。”
这是要赶她?
这是陆弯弯长大后第一次面对华澜,从前就觉得她厉害,害怕她那双眼睛。如今觉得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她已非当年那个几岁的小女童。
陆弯弯没理她,转头问陆晨:“去医院看过爸爸没?”
陆晨脸上面露难色,就听华澜先声夺人:“去看那个死老头子干什么,他除了出生时给了陆晨百分之十的股权,到底还给过陆晨什么?”
就这百分之十的股份,还是她死乞白赖地要来的。幸好要了,不然什么也捞不着。
陆弯弯蹙眉,她这种态度连自己的儿子都看不下去,又喊了一声:“妈。”这一声真是既无奈又头疼。
“怕什么,咱们今天来就是过来摊牌的。”华澜是半点不懂得迂回,直接将手里的文件袋扔到桌上。
陆弯弯没看她下巴抬起对着自己,那样一副神气的样子,而是拿过那个文件打开看了一眼。居然是份股权持有证明,陆晨名下居然有百分之三十的写意股份。
她皱起眉头,因为写意是陆文华一手创立的企业,股权基本上都在自己人手里。除了最初跟着他一起创业的好几个股东手里有部分股权外,陆文华名下原本占有百分之五十一。
但是陆希出生时转到他名下有百分之十,陆弯弯名下百分之五,陆晨名下百分之十,这样算来陆文华如今手里只有百分之二十六左右的权权。当初,他这样分布给自己家里的人,就是为了确定自己在这个公司的决策权。
那么如今陆晨手里多出来的百分之二十是哪里来的?他们又想利用这百分之二十做什么?
“下午,我们陆晨会作为公司最大的股东召开临时股东大会,重新票选公司的抉择人。”华澜终于说出目的。
陆弯弯看着她,这显然是蓄谋以久。她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从什么时候策划?就在自己努力为了争取慕氏合约,想办法让写意生存的时候,就已经遭到他们算计?
召开股东大会,她却是最后得到通知?摆明了不给她补救或反击的机会。
“小妈你是不是糊涂了,爸爸,我哥和我手里的股票加起来要超过这个数的,你凭什么召开股东大会?又凭什么要换抉策人?”
“你爸名下只有百分之二十六左右,加上你的不也就百分之三十一?怕是已经没有那个余头了,正好与我们陆晨持平。而股东大会不到场会视为自动弃权的,你确定你那个败家子哥哥会出现?”华澜笑,看着她的眼睛里充满鄙夷。
她了解的很清楚,公司里除了陆家人持有的百分之五十一股票,几个股东手里加起来也就百分二十左右,其它的都在市面上流动。
她能短时间收集这么多股票,除了收购市面上的散股,应该也说服了其它股东的某一位或几位转让。只要支持率超过陆弯弯这边,那便再无力回天。
只是股权转让是要经过最大股东同意的,她又是怎么做到的呢?陆弯弯虽然表面装得镇定,头却已经开始乱起来。
华澜也不离开,就伫在办公室里,看着她难看的脸,又闲闲地瞧瞧腕间的表盘,说:“离股东大会还差两个小时,你如果现在要搬救兵我劝你现在就行动,不然可就真的晚了。”
陆弯弯看着她那个气定神闲的样子,心便一直往下沉。但是如今只能放手一博,抓起自己的包便往外走。
她吩咐了肖助理几句,然后让可靠的人将这些天的股票动向分析出来,自己则出了公司打算去医院找陆文华。不过她也没抱希望,因为华澜收购股票,股市不可能没有异动,她却没有受到任何汇报。
反过来想,陆晨毕竟也是父亲的儿子,如果父亲允许,觉得没有必要争,她倒是可以放手。当初回来也是不想父亲的心血毁了,怕父亲伤心而已,谁让自己的哥哥不争气呢。
急匆匆地从电梯出来,手刚搭上自己甲壳虫的门把,就见那辆颜色低调奢华,外形拉风的世爵C8驶进来。
墨绿色的世爵C8停在中间的车道上,车窗慢慢下滑,露出容晔俊美的脸。他今天着了件黑色波点商务衬衫,唇角微扬,看起来心情不错。
“去哪?”他问。
“医院。”陆弯弯回答。
虽然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也因为知道他与楚暮晚解除了婚约,心里那道枷锁总算不那么沉重。可是横在他们之间的问题并没有解决,比如说四年前的伤害。所以她虽然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仍然是不远不近的距离。
容晔似乎也并不在意,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他没想到两年前的事闹的那么大,她居然直到今天才知道。忍住抚额的冲动,他推开了副驾驶座的门,说:“送你。”
陆弯弯知晓他是个不容拒绝的主,更何况他的车就停在自己车尾处,堵着路也开不出去。看看表,她现在的时间也耽误不起,便听话地坐了进去。
容晔握着方向盘的手转动,车子拐入另一条车道,顺利地出了停车场,一路朝着医院而去。
“出什么事了吗?”容晔问。
他知道陆文华一直在住院,但是刚刚看到她形色匆忙,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吧?陆弯弯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犹豫,但还是回答:“我家小妈和弟弟回来了。”
其实华澜的身份应该担不起小妈这个称呼,只是在她在陆家生活过六年,那时她以女主人身份自居。当初非让她与陆希这样喊她,而陆文华也没有过份反对,等于默认。
容晔对于她家的事从前就有一定的了解,所以不需要过多的解释。然而她的语气虽然轻描淡写的,可是他还是听出了情绪。不由蹙眉,问:“他们要闹事?”
那语气就像看到她受委屈,然后准备帮她出头一样,自然而平常。
陆弯弯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微勾了下。闹事?或许吧,不然怎么会有这场蓄谋已久的股东大会?就是不知道父亲会怎么想,这毕竟也是他曾经的女人和儿子。
转眼,医院便已经到了。她推门下车,说了声:“再见。”也不等他应,便进了住院部的大楼。
进了病房时,陆文华正坐在窗前的轮椅上,目光出神地望着外面。那瘦干的身影裹在宽松的病服里,好似风一吹便能将人刮走似的。
“爸?”她小心翼翼地喊了声。
陆文华这才回过头来,看到陆弯弯,问:“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神情很宁静,但是精神并不好。
陆弯弯扬了扬唇,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时间也容不得她多耽误,张了半天嘴才说出来:“小妈和陆晨回来了。”说完之后才发觉,自己嗓子干涩的厉害。
“什么?”陆文华的表情意外,但是除了意外之外,似乎还带着某种戒备,声音扬高。
“爸?”陆弯弯不解地看着他。即使他们回来了,陆文华的正常反应不是该问他们在哪?就算没有一丝喜悦和期待,也不该是这样,除非他知道他们回来干什么,所以声音才会好像隐含愤怒。
陆文华大概也觉得自己反应过大,表情虽然收敛了一下,但是脸色并不好,问:“他们回来干什么?”
陆弯弯犹豫了一下,是怕父亲受刺激。但是陆文华定定地瞅着她,好像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陆弯弯也不知道陆文华与华澜之间的事,所以拿不准他听了会是什么反应。还是据实回答:“小妈要召开股东大会,要求写意撤换公司决策人。”
虽然怕父亲受刺激,现在这种情况她也没有办法隐瞒。
“什么?”陆文华的声音再次拔高,接着便是因为情绪激动而剧烈地咳嗽起来。
“爸,爸,你别激动。”陆弯弯见他脸色憋得发紫,仿佛喘不上气来,也跟着急起来。
她不了解陆文华与华澜的事,甚至不了解自己的父亲与母亲的事,但是她想,如果一个男人被自己曾经的一起生活的女人这样对待,这根本等同于一场背叛。
陆文华的手则握着她的手,仿佛拼尽了全身的气力一样抓得她手背发痛,他说:“弯弯,别让写意落到他们母子手里。”
说这话时,他整个人好像就要厥过去一样,可是还是死撑着说完。那个样子真实地让陆弯弯感觉到了某种恨意,这让她惊诧,甚至是震动的。
因为无法想像,曾经是同床共枕过的两个人,甚至还共同孕育过一个孩子的两个人。到底有什么样的怨,致使华澜在父亲病重之时这样觊觎写意,又有什么样的恨,让父亲陆文华在这时候如此叮嘱自己……
陆文华最终还是晕了过去,身子毫无预警地一下子栽在轮椅上。
“爸—爸——”陆弯弯眼里一惊,心痛而焦急地喊。
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容晔看着哭泣的陆弯弯,问:“怎么了?”然后目光看到晕过去的陆文华,脸色微变,动手将他抱回床上。
陆弯弯没想到他会进来,但这种时候也没有心思问,跟过去后便动手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陆文华本来就有心脏病,这段时间一直没怎么好,是医院里的重症病人。呼叫铃响过,医护人员很便进来,接下来施实一糸列的抢救措施。
病床前都是忙碌的医护人员,陆弯弯已经靠在了窗边,陆文华被围着的医护人员挡着,她只觉得眼前只有一片白色在眼前晃来晃去。
“没事的。”容晔将她揽进怀里安慰。
陆弯弯点头,整颗心都在晕迷的陆文华身上,所以并没有说话,也没在意两人的举动。但是时间并不会因为任何情况而停止,距离华澜约的时间已经到了。
林阳给她打电话说明了那边的情况,有人帮她撑着,让她尽快赶回来。大约一个小时后,陆文华终于被抢救过来,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让陆弯弯给自己的律师打电话,全力应对华澜母子。
陆弯弯被容晔送回写意,因为一路忧心重重,并没有注意到容晔凌厉的神色。
会议准时开始,华澜母子凭借手上百分之三十的股权,并出具了一份陆文华的身体报告,声称他已无力支撑写意,要求将自己的儿子陆晨上位。
陆希不在,陆弯弯加上陆文华的股权仅仅与他们持平,无奈她们征得了大部分股东的支持,显然是事情前做足了功课。
直到这一刻陆弯弯才清楚地感知到自己还是太嫩,以为只要业务上去便行了,却忘了提防别人的觊觎。换句话说,她完全没想到会被华澜母子觊觎。
事情即将定局,外面传来一阵骚动,会议室的门被两个着西装的男子打开。
敞开的会议室门口,容晔仍然穿着那件波点黑色衬衫,手插在笔挺的西装裤兜里,迎着众人的目光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