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子,绝对不能坐牢。”
纪宁听到这话的时候,不由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了皮肉里,她却感觉不到疼痛。她其实也说不上有多愤怒。郑参谋长说得对,天底下的父母都抱有同样的想法。哪个当爹的会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去送死呢?
“所以说,您当时想杀了我,好让警方没有足够的证据起诉郑楚滨?”
“不全是。杀了你固然是好,但如果杀不成,他出手救你这一举动,也足够律师在法庭上拿来大做文章了。”
“您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救我?”
“他是我的儿子,他的身手怎么样我最清楚。”郑参谋长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
纪宁有些不高兴:“您就这么肯定狙击手会射中我,万一射到别人怎么办,岂不是很无辜?”
“这世上,没有什么人是绝对无辜的。那两个保护你的警察没有找出真正的杀人凶手,还死者一个清白,是她们无能。那些记者为了自己的前途主动扑上来抓新闻,是他们无聊。不相干的人不会在那里出现,所以说,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纪宁深深地觉得他说的都是歪理,可是自己张了半天嘴,竟然无力反驳。这个老人身上带有一股凛然之气,纪宁被那气势牢牢地压制着,完全处于下风。
郑参谋长看着纪宁年轻略带些稚气的脸,突然放缓了声调:“今天留你下来,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虽然我救子心切,但对你总是带了恶意。你原不原谅都没关系,我一个快死的人了,随便怎么样都无所谓。说出来,是希望你知道,不要活得稀哩糊涂的。”
那她是不是应该谢谢他的好意?纪宁看着那张脸,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郑楚滨的分析果然是对的,他曾经描述的那个人,跟自己的父亲是如此地想似。如果他知道这个真相,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现在想想,当时我可能是操之过急了。阿滨若因为那个女人做牢,我怎么也接受不了。所以才想了这么一招。纪小姐,你一定不知道那个死掉的女人是谁吧。”
纪宁茫然地摇摇头。她被刚才那个消息刺激到了,脑子有点不太够用了。但很快一个更为震惊的消息摆在了她的面前。
“阿滨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他的身世?比如他的亲生父母是谁,当年发生过什么事情,他的生母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说过,可跟那个死者有什么关系?”
“那他一定提到过,当年破坏他家庭的那个女人。”
纪宁发现,参谋长说话喜欢把人往他的思路里绕,这么七绕八绕的,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难道说,那个死掉的女人就是当年的第三者?”
她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本能地捂住了嘴巴。
“是啊。”郑参谋长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孩子其实有点固执。这些年来他对这个女人一直不能释怀。他去香港也是为了找这个女人,想要问清楚当年的事情。我其实不愿意多谈那件事,他当着我的面不说,背地里却一直在查。我一直当着他的面管那个女人叫妓/女。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早就看穿了他的意图。这孩子自尊心很强,如果我戳穿他的话,说不定他会偷偷哭的。”
说到这里,郑参谋长发出了一长串笑声。纪宁突然觉得他也没那么面目可憎了。抛开他曾经想要杀死自己这件事情,他现在完全像一个慈爱的父亲,在跟自己孩子的另一半讲述他的一些糗事,善意的嘲笑也好,宠爱的宽容也罢,都跟天下所有的父亲一样。
可他并不是郑楚滨的亲生父亲,他只是一个养父,却可以为养子做出杀人的事情来。纪宁有些无法理解他的偏执,却多少也有点感动。这感动不是为自己,而是为郑楚滨。他看似不幸实则幸运,这样的父亲对别人或许冷酷,对他却是暖的。
而通过参谋长的嘴,她对郑楚滨也有了更多的了解。他是那种表面洒脱内里固执的人。他为了搞清当年父亲出轨的真相,暗地里做了许多努力。他对自己说过往的一切是参谋长告诉他的,可事实上他有所保留。那些阴暗的一面参谋长或许说得不多,但他却抽丝剥茧地查了下去。
换作其他人,三十年前的往事早就不放在心上了。如今他功成名就有权有势,出轨的父亲早就死了,母亲接受了良好的照顾,何必再去旧事重提。可他却提了,还为此惹上了官司。
他与大多数人是不同的,也因为这份不同,他才能有今天旁人不能有的一切。
纪宁突然发现,自己爱上了一个很复杂的男人。如果有一天自己告诉他,她完全不打算跟他结婚,他会有何反应?以他的固执劲儿,只怕会磨她磨到死吧。
想到这里,纪宁的嘴角微微上扬,竟露出了一线笑意。郑参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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