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百倍的人叫阵,恐怕等不到我有出手的机会,老命已经先丢了。你有的是用毒人才.百毒真君和毒郎君,就比我断肠花董姑娘强十倍要我”
“有光兄,不要责备董姑娘了。”长春居士打圆场“那小辈的确艺臻化境,连我的天风绝剑三杀着,也无用武之地,反而几乎栽在他的剑下。
“董姑娘如果上去,恐怕接不下他一剑半剑呢!董姑娘在最后关头施放断肠毒散,而且成功了,真得谢她呢!”
“并不能证实她成功了。”呼风唤雨仍然感到不满。
“有光兄,兄弟的人,确已发现那小辈与姓葛的小泼妇,是被人抬走的。”一位留了灰八字胡的人说“兄弟的人在京口驿码头,被两个不朋来历的人盯牢了,才失去他们的去向,目下正在追寻线索中。”
“董姑娘的断肠毒散,致命期有多久?”长春居士向断肠花问。
“正常的人,需十二个时辰。如果内功强健,而又有辟毒灵药救法,可能延迟六个时辰。”
断肠花用肯定的语气说:“内腑籽腐烂而死。””有解药”
“除了我断肠花的独门解药,连早年天下四大毒王也无药可解。”斯肠花傲然地说“百毒真君是这一代的用毒魁首,他也得同意我的话,他只解以毒攻毒的药,延迟六个时辰,无药可解。”
“那小辈死定了?”
“一定。”
“那就好;总算除去了心腹大患。”长春居土宽心地说“咱们不必为这件事费心了。有光兄,这里的事有劳你啦!明天兄弟就动身过江。”
“有线索?”呼风唤雨突然以传音入密之术向。
“没有“长春居士也用传音入密之术回答“该死!好像是栽了。”
“人够吗?”
“够了。”“长春居士重新用大家都能听得到的嗓音说“本来我打算经扬州北上,到淮安秤会小有天主人盘桓一段时日,再赶回天风谷过年的。既然扬州出了事故,兄弟便只好打道回府了,永裕。”
“孩儿在。”长春公子欠身答。
“既然扬州的公人要捉你,罪名虽没落实,毕竟不便,尤其扬州方面,为父没有朋友在公门当差,万一得文追究,那就麻烦了,你还是早日束装返家,过年后再出去闯荡吧!”
“孩儿在此地还有些琐事待埋。”长春公子说“爹先走一步,孩儿把事料理完毕后,随后赶上,”
“也好,”长春居士领首同意“别再闹事了,知道吗?千万不要在有光兄这里再给他添麻烦。这期间,你得帮有光兄查出捣毁三山园的凶手来。”
众人转变话题,郑重地商讨入侵三山园凶手的来龙去脉。
除了长存公子概略知道章春姑娘的些许底细外,对那群用刀出神入化的剽悍大汉毫无所知。
呼风唤雨是镇江的地头蛇,竟然也得不到丝毫风声。
镇江的地狐社员,在此事发生之前,从来没见过这些人、显然是最近两天才到达的外地高手。
这批极端神秘的可怕人物,怎么可能替一个默默无闻的章春姑娘效命?可把呼风唤雨一群赫赫有名的者江湖弄糊涂了。
虎距门外荷香池旁的陈家,镇江的仁义大爷神冷镖陈洪的陈家大院,成了一座空屋连看门的门子也没留下,人都失了踪,不知去向。似乎陈家像一艘将沉的船.船上的老鼠也跑了个精光。
这件事,是三山园受到神秘人物致命袭击之后发生的。
可见东家与三山园之间,互通声气消息十分灵通,不等那群神秘人物到来,便一哄而散,以避灾祸。
蛇蛇路,鼠有鼠路。
某一族类的人,就有办法找得到同类藏匿或聚集的地方。
比方说:盗贼鼠窃,一定知道在何处可以找到销脏人;赌鬼,必定知道何处有赌坊,嫖客,一定知道风花区在何处。
府城郊区的治安,由丹徒县负责。
丹徒县的县丞吕大人兼管河务,治安责任重大,手下的捕头孔元庆,绰号叫四海功曹,这人十分精明干练。
驻京口驿的冶安首长严主簿严大人,手下的河捕头是飞鱼陶查,也有人叫他做掏到底,更是精明干练,与四梅功曹水陆合一,合作无间。本地或外来的蛇神牛鬼,大事不犯小事不断无伤大雅,真要犯了大事,决难逃过他俩的掌心。
午后不久,两人各带了两名捕快,光临焦山西北的碧桃湾夏家。
焦山与金山遥遥相对,相距约十里左右,镇江三山以焦山为最大,必须用船往来。
碧桃湾与山东北的青五坞,是靠水吃水的好权们往来的联络站、避风港,那些有案的双子,通常用船夜向往来.以逃避治安人员的耳目。
碧桃湾夏家,名义上是焦山的渔父,叫夏明,是个默默无闻的渔产。骨子里,他却是海舶私凫的引水人,在同道中,他叫虎鲨夏光。
堂屋里,虎鲨夏光与他的儿子夏平,儿媳孙氏,毕恭敬地接待这位公爷,神情相当尴尬。
“夏光。”四海功曹重重地放下茶杯,语气可就不怎么客气了“你再说一句陈洪不在,我和掏到底这就打道回府,咱们以后再说。”“孔头,何必呢?”虎鲨夏光苦着脸,抓耳挠肋“一早他带人到青玉坞去了,是走路去的,事先没说何时返回,小的该怎么说?”
“好,他既然曾经在这里,那就是故意避不见面了。你告诉他,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躲得十天八天,躲不了一辈子。”
“这个”
“我知道他正在召集英雄好汉,准备配合呼风唤雨凌大爷,全力对付那些外地的神秘人物,那一定会闹个天翻地覆血流成河的,等于是直接打破我和陶头的饭碗。告诉他,别让我碰上,”
“还有,乾清帮镇江分帮已封坛移船,叫你们的人少去沾他们,免得为双方带来更大的麻烦灾祸。”
“小的一定转告陈爷。”虎鲨松了一口气“孔头,俗语说,胳臂往里弯,没错吧?”
“对,不错。””两位不去查那些外地人,反而盯住凌爷陈爷说长道短,怎么说呢?”
“问题出在你们身上。”
“我们?”
“你们先向外地人寻仇报复,不是吗?”
“这”“长春公子那些人,是不是外地人?嗯?”
“这个”
“你给我听清了,你这条死鲨鱼。”四海功首厉声说“你们先杀人放火,总不能不让人点灯揍人。”
“那些神秘刀客,不瞒你说,我也不知道他们的来历。”
“而我奉到的指示,是三山园与陈家大院,有人聚众图谋不轨。老天爷!你知道事态是如何严重吗?”
“什么?聚众图谋不轨?”虎鲨大吃一惊。
“不错,聚众图谋不轨。哼!杀人放火算不了什么,图谋不轨可是抄家灭族的天大祸事。三十余年前江南奏销案,杀掉江南上万千首豪仕绅,明史案,死二百十人。江南忠义案,死千余人。”
“还有什么江南科场案、哭庙案等等,—死就是上千上百,咱们江南似乎成了谋逆的发源地,你们想死,也不用背上这种罪名。”
“这这从何说起?这”“城防将年守两衙门,已经得到风声,已派员知会府县,说是江北扬州余孽潜来镇江图谋不轨,勒令县府全力侦缉。”
“好了,我不能说得太多,你们如果胆敢再出动众多好汉生事,让满城的官兵出动,谁也包庇不了你们,你们妤好去想吧广送走了六位公爷,虎鲨父手流了一身冷汗。
不能聚众,就是好化整为零啦!虽则化整为零实力单薄,对付不了一等一的高手,但总比出动大批人手,而不幸让官兵痛剿来得划算些。
在金山凌家.与焦山夏家聚会的人,当夜化整为零,组成小队追查那些神秘刀客.不敢大规模出动,打击力量有限得很。
任何人胆敢藐视官方的压力,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尤其是大清皇朝已稳固统治,势力如日中天,那些拥有实力的豪强土霸,都不敢明日张胆横行不法,随时都可能被一些以抑豪强、惩七霸为己枉的清官廉吏,抓住某些罪状小辫子送上法场。
一场可能大规模寻仇报复的血腥行动。因而化为零星的,暗中进行的小规模搏杀。
京口驿码头的最南端,里外的河滨泊了一艘客货船。以漕河航行船只来说,这种已经算是中型大船了,可载人也可载货,一般大商号都备有这种自用的船只,小批人货不需向船行租船。船有完备的舱房,双桅。
天黑了,却不按规定升起桅灯,全船黑沉沉,看不见人影。船前后用巨缆系牢在岸椿上,右舷向外侧,似乎像是上航的船只。
长长的跳板向上搭在河堤上,河堤成排的老柳,枯枝在寒风中摇曳,不时可听到阵阵风涛声。
河水向北流,水枯期冰冷彻骨,不可能有人在水中活动。
天黑水暗,有人也看不见。
可是,船上的人就知道水中有人。
舱内隐约传出金钟声,外人当然不知道钟声的含义。
一声暴响,一排舱窗内,弹出十余根九合金丝制的三四丈长怪索,每隔一尺,分出两根两尺长的横绳,绳端各有三尺四尖倒挠的过钩。
船全长九丈五尺,宽两丈四。
这是说,九丈左右船的外侧水面,宽四丈的水上水下,都在绳钩的控制下,稍大的鱼也可能被钩住。
绳钩像是拦江串钓,更像天网向下罩。
一阵水响,浪花飞溅,二十余个黑衣人分别列在舷板上吆喝着收绳。
共钩住两个穿水衣的人,绝望地用水力拼命砍钩索,被拉近船边,刀丢掉了,手也被钩牢,鲜血淋淋,挣扎乏力。
“要活的!”前舱面传出沉喝声。
片刻,全船沉寂。
俘虏正弄进舱,绳钩也整理妥当,放回舱窗特设的弹桶内.随时皆可重新弹出,擒捉水上水下的人。片刻,河堤外半里的山坡有了动静。
二十名灰友人分为四组,蛇行鹭伏接近了河堤,居高下望,怪船黑沉沉鬼影俱无。
一声呼哨,四组人现身登上河堤。
一声锣响,舱门舱窗纷纷拉开,伸出二十余支火把,立即火焰熊熊,光亮如同白昼。
又一声金呜,河堤后面,二十名灰衣人身后,出现八组刀阵,每组四把刀,三十二把挟锋单刀映着火光,发出刺目的闪烁光芒,三十二具长盾像是钢墙铁壁。
“咱们下去拼了!”有人大声下令,要向下面的怪船硬冲。
船舷板上,分列着二十名箭手,二十张弓待拉,引弓待发,狼牙闪闪生光,谁敢冲?前舱面站着三名穿狐袄的人,背着手神态悠闲,似乎在观赏夜景,而不是指挥一场惨烈的搏杀。
“已经有口供了,还要人干什么?”那位身材稍高的人大声说。
“对,不要活口了。”另一个人说。
“也许,这里面有重要的人物呢!”为首的人不同意灭口“全杀掉了,咱们如何交代?”
“首脑们是不会来的。”身材稍高的人说。
“不一定,问问看并不碍事嘛。”
“也好。”
“喂!你们里面有呼风唤雨或者神爪冷镖吗?”为首的人高声问。
二十名黑衣人黑巾蒙面,不可能认出身份。
“你们到底是何来路?”为首的黑衣人沉声问“亮名号,也许咱们可以交朋友。”
“交朋友?你们是什么混帐东西?恶心!居然敢说这种话,哼!”“你们是张天齐的朋友吗?”
“不要白费口舌。现在,我给你们活命的机会,愿意招出长春居士父子藏匿处的人,丢下兵刃向下走,上船。这是唯一的活命机会,不要轻易放过了。谁是第一个上船的人?“一声锐啸,二十名黑衣人向下一挫,飞掠而退。
再快也快不过近距离的功夫,锐啸刚起,箭已一刹那离弦,弓弦狂鸣声中,箭雨贴河堤射到。
一阵惨号,廿名黑衣人倒了三分之一以上。
后面,三十二把钢刀四把为一组,步伐整齐向前合围,左手的长盾障住身前要害,暗器休想进这种铁叶盾,刀剑都在盾上毫无用处。
十余名丧了胆的,只想逃命的乌合之众.怎逃得过这场大劫?盾将人两面一夹,刀贴盾缘刺出,来一个死一个,好惨。
片刻,附近除了血腥之外,着不见人影。天地暗沉沉,一切重归寂静。
金山玉带桥附近的那座大院里,自从长春居士带子自己的人走了之后,派出活动的人,已先后陆续乘船走了。
呼风唤雨也带人离开了,连他那些心腹,也不知道到何处去了。
长春公子没走,返回客栈安顿。
江南一枝春已是长春公子公开的情妇,所以也公然与他同房住宿。
客房生了烤火的暖炉,冷意全消。
仆人为他俩沏上一壶好茶,知趣地退走。
“汉奸已除。天香,你怎么还愁眉不展?”长春公子关切地问,站在江南一枝春的椅旁,轻抚她的秀发、险庞。
“没能活捉他取口供,我好恨。”她心事重重地说“三汉河告密出卖事件,决不是他一个人可以成事的,而且他不可能是主事人,必定另有精明的首脑策划。只杀掉他一个人,我不甘心。”
“天香,这也是不得已的事,不能怪我们无能,活捉他这种武功深不可测的高手,几乎是不可的事”
“水裕,我怎敢怪你们?”他抢着说,深情地捧住长春公子的手亲吻“我完全估错了他的武功造诣,想起来就感到毛骨悚然。哦!永裕,你没把我的身份告诉你爹吧?”
“你真傻,我怎能说?”长春公子坐在扶手上挽住她的肩“老实说,包括家父在内,咱自们这些江湖群豪.为名为利可以将生死置于度外,敢杀敢拼目无余子,一言不合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争强斗胜生苑等闲。但如果要他们参加你们天地会搞什么反清复明,说什么民族大义,他们一定会掩耳而走,如遇瘟疫。假使凌前辈这些人知你是天地会的人,很可能你就没有命了。”
“哎呀!这”“他们怕惹火烧身呀!只好采取釜底抽薪手段。秘密除掉你,既可以免除贵会的纠缠,又可免去官府的追究.这是唯一可行的两全其美手段。”
“永裕,你呢?你”“你应该知道我是敬重贵会的人,当然也有自私的念头。”
“自私的念头?”她的声调僵硬不安。
“我喜欢你呀!傻姑娘。”长春公子在她颊上亲了一吻,声音柔柔地“所以也喜欢你的工作。天香,我得申明
“你申明什么?”
“我只能暗中帮助你。”长春公子郑重地说。“而且只限于帮助你个人,与贵会无关,我不可能参予你们的工作,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我不会要求你做本会的工作。““那就好,我只为你做我能办到的事。这是你我之向的感情问题,不涉及其他的事。你和此地的负责人联络上没有?”
“联络上了。”
“他们对你有什么指示?要不要我暗中照顾你?“江宁方面。负责人即将到来,主持追查三汉河事件的事相,目下我奉到的指示是待命。永裕,千万不要暗中跟着照顾我;那会引起误会的,那时我恐怕恐怕得离开你子,永裕,我我不要离开你,不要”
她激动地抱住长春公子,含泪狂吻真情流滤,她已经死心蹋地爱上了这位英武热情的情郎,对自己的工作虽然热爱依旧,但此时此地,那些因而出生入死的血腥景象.已经逐渐模糊。
她不是铁石铸刻的人,她需要属于自己的感情生活。
而长春公子自然成了她感情生活的中心。
城甫七八里向回龙山,凋林遍布的小山谷内。有三间精舍依岩开筑,是一处人造罕至的离世隐居好地方。
赛秋佳日,有不少少男少女来游八公岩洞,但都不经过这座小山谷,平时有沿小溪来柱的横夫出入而已。
精舍的内室,笼罩在意云惨雾中。
两张床,左面床躺着痛得冷汗直冒的张天齐.右面床上是葛小姑娘,她巳被可怕的腹痛击垮子,陷入半昏迷境界,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痛楚来得十分激烈,但有间歇性,约每一个时辰一次,每次阵痛延续一半个小时左右。症状与绞肠够十分相像,痛得脸色发青,绵绵不绝的剧痛,真可令铁打的人崩溃。
张天齐能忍受痛楚,因此苦头也吃足了。
两位体面的仆从,帮着照料热水和火盆的炭火,侍女小桃照料葛佩如。
章春亲自照料张天齐。
她们冒险替两个热敷灭除痛苦,用热水布巾敷肚腹以触除内脏发缩,松弛肌肉。
不要冷敷或热撤,应付不明原因的腹痛都要冒风险.假使不对症或使用不当,反而会使病情加剧。
但她们已无所抉择,只求能除目下的痛苦。
热敷总算管用。能稍懈一些剧痛。
约一个时辰一周期,发作起来势如雷霆万钧,可把章春姑娘几个人忙坏了累坏了。
这是第四次发作。这是说,中毒迄今,巳红过了四个时辰以上了。
章春姑娘含着泪忙碌,看到张天齐咬紧牙关忍受痛楚。脸不断冒冷汗,她恨得几乎咬啐了银牙。
“我发誓。”她哭泣着说“我一定要把长春庄化为血海屠场,我要”
“不要说说这种话,小春,张天齐脸上居然挤出一丝苦笑“这不是江湖浪人的经历和人生,牵涉到利害生死,就必须冷酷无情,一旦生死相见,就得尽一切手段杀死对方保全自己。生死各安天命,怨不了谁。”
“假使绵绵无尽的寻仇报复,这辈子永远活在仇恨里,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是我与长春居士父子的事,与长春庄其他的人无关。小春,签应我。”
“答应你什么?”
“埋了我,连同仇恨—起埋葬掉。”
“你你你”她挪开压住热巾的手.伏在张天齐冰凉的颈肩上“我不要听,我我知道你不能说这种不祥的话,你不能丢下我,你天齐,为了我.请你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
“不可能了,小春。”张天齐僵硬地说“这是一种慢慢腐蚀内脏的奇毒,百转金丹也无能为力。即使我能用意志力支持一些时辰,终究也回天乏力。”
阵痛将消,对面榻上的葛佩如已经苏醒。
“天齐哥,你你不是可以用”用内功撑出体内异物吗?”小姑娘颤声说“上次你”“傻丫头,内功排除异物,是有限度的。”张天齐的身躯逐渐放松,痛苦的浪潮快速地消退“外力口的毒渗在肌青,肌骨都是可以控制的。”
“毒入内腑,内腑谁能控制呢?”
“你不能用意志或力量,阻止你的肠胃蠕动,你不能控制你的肝脏停止輸血,你不能小佩,我很抱歉,我无法向你娘交代,我”
“你为什么要说抱歉呢?”葛佩如苍白的面庞出现一朵红云,疲倦的明眸涌出奇异的神采“生也好,死也好,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这一生就了无遗憾了。天齐哥,我觉得我很幸福。”
“什么?幸福?”张天齐大感惊讶。
他从小姑娘明眸所焕发的神采里,看到了什么,也许。这黄毛丫头对他,不仅是单纯的兄妹感情。”是的,幸福。”小姑娘肯定地说“你不觉得我们同生死共患难的可贵吗?虽然你我相处的时日有限,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是谁说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啐!你这么一点点大,就涉及这种无病呻吟的艳词。”章春跳起来叫“不害臊。我不像你,只要有一口气在,我绝不放弃希望,绝不向命运低头。天齐,支持下去,等我。”
“小春”张天齐一把没将她拉住“你要”
章春昂然出室,在房门转身,泪眼盈盈注视他片刻。
“等我。天齐。”媳坚定地,郑重地说,转身大踏步走了。
三更天,京口驿碼头北端。
穿了黑劲装黑马甲的章春一现身,货栈的暗影中,立即踱出一个黑袍人和两个黑衣人,每个人都带有兵刃。
她先向黑袍人行礼,两个黑衣人则向她行礼。
“你真要胡闹吗?”黑袍人沉声问。
“我怎么算是胡闹?”她抗议“我做的事我自己负责,你不要管我。”
“但是你会误了大事—.”
“你算了呗!要是沒有我闹事,你能做出什么成绩来,在扬州,要不是我闹事,你能发掘那些潜伏的牛鬼蛇神吗?等到那一天出事,你不掉脑袋瓜才怪。在这里,同样地”
“一切情势都在有效控制下,你不要危言耸听好不好?这些人都不成气候”
“真的吗?呀,一切情势都在控制下,这可是你说的。那么,凌老狗目下在在伺处?”
“这”黑袍人口气转了。
“神爪冷镖陈老狗呢?”
“我会控制住他们,他躲不了多久”
“长春居士呢?你能控制他?”
“他是途经此地的,目前没有控制他的必要。天没黑他就乘船往江宁方向走了。根本不需理会,以免引起无谓的风波。
我如果抓他,名不正言不顾,很可能引起那些混蛋江湖人的反感,那会增加我的困难。”
“我不和你讲道理,反正你心里明白。”她横蛮地说“我的事你不要干涉,不然可不要怪我任性而为。”
“好好好。”黑袍人苦笑“小姑奶奶,你厉害,请不要闹得太过火,我责任重大,要是章法大乱,我要对你不客气。”
“我什么时候给你添了难以控制的麻烦?倒是这里突然增加了许多牛鬼蛇神,是我先向你示警,还得谢我呢!现在他们怎么样了?”
“已获得正确口供,那一批外来的人,确是躲到茅山道院去了,至于其中有没有毒郎君、百毒真君、断肠花几十人在内,这里的人不敢断定。”
“在陈家大院搜出的人中,有人供出百毒真君的确随神爪冷镖前往茅山道院去了。”一名黑衣人欠身说“至于会不会半途另有要事离开,无法估料。”
“这里还留有三个活口,他们坚决表示不知道。”第二个黑衣人说“他们是凌老狗的人,倒有几分骨气,不怎么合作。”
“我一定要知道这些用毒害人的狗东西,真正的藏身所在。”她咬牙切齿说.“我要问。”“请往这边走。”黑衣人向右方的栈房伸手虚引。
这是一座漕仓,由于年关将届,漕运暂时停业,满仓堆着米袋,空间里米香扑鼻。
仓角堆放工具的小间内,三个大汉被吊在横梁下,双脚勉可及地。
三名蒙面黑衣人担任看守,在黑袍人的挥手示意下,倒退至一旁候命,井取下一盏灯笼高高举起。
章春姑娘走近第一名大汉,注视对方片刻。
“我要知道毒郎君、百毒冀君、断肠花三个男女的确切落卸所在,你,告诉我。”她向大汉阴森地说“经证实之后,饶你一命。”
“在下不知道。”大汉顽强地说。
“真的不知道呢,抑或是不愿说?”
“随你怎么想。”
“那表示你不愿交换性命了。”
“随你。”
“这也表示你已经没有用处了。”
“随你。”
“刀!”她向看守伸手。
看守欠身应诺一声,拔刀双手奉上。
咔一声响,她冷酷地一刀砍断大汉的左脚,反手再挥,把大汉的右脚也砍下来了。
“啊”大汉发出凄厉的惨号。
刀光连闪,血腥刺鼻,大流的双手和头一起分家,头和身躯跌落地下。
“你,也不知道吗?”她的刀指向第二名大汉,语气冷酷阴森。泰然挥刀,不带丝毫感情,砍杀的方法也够狠惨,似乎她的血是冷的,美丽的面庞与健美的胴体,似乎不带人味。
两名大汉惊得魂飞天外。大概从来沒有见过这么一位貌美如花的少女,如此冷酷无情地挥刀杀人分尸,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母夜叉,吃人肉吸魂魄的九于鬼母。
“我我我”第二名大汉语不成声,魂飞魄散快要崩溃了。
刀光一闪,慑人心魄。
“我知道”大汉终于能清晰地喊叫了。
“在何处?”她问,刀锋停在大汉的左腿上。
“我只知道断断肠花董爱姑,在在她的相好家里快活。”
“在何处?”
“城内儒林里,三山书院西街第七家”
“你带我去。”她冷冷地说。
刀光一闪,准确地砍断捆手的帛索,大汉倒在地上,几乎无力站起。
“茅山道院的事,劳驾你啦!“她扭头向黑袍人说“要活的。凡是会用毒的人,都要。”
“好吧!我这就亲自走一趟。”
茅山道院在城西四焉里的宝盖山下,本是指金坛县的茅山宫观。
躲在城里比城外安全,大胆的人道常避免在城内打打杀承。
儒林里是住宅區,天—黑就显得冷冷清清。
三山书院的生员学芋,绝大多数不是三更灯火五更鸡,肯用功苦读经书的人偌冷的天,早些睡觉比点灯读书惬意多了。所以偌大的书院更冷寂无人,即使有鸡呜拘盗登堂入室,也不会有人发现。
三更梅尽,这一家的内厅仍有灯光外露。
章春姑娘一身黑,跟在她身后的老仆更黑,飘落天井轻似鸿毛,毫无颅忌地一脚踢倒了内厅门,昂然登堂入室,像是回到自己的家。
挑亮神案上的灯,再抓起灯沿走道绕至后院的小小穿堂,便听到房内传出的声音。
“砰!”房门在大震中向内坍倒。
仆妇身形一闪。便到了房中间。
章春姑娘长田灯搁在窗台上,刀已在手。
床上,一双赤条条的男女,正在慌乱地穿衣。
仆妇取手左抓右拂,床上与春凳上的衾被衣裙,像被狂风刮飞了。帐毁床裂。
两男女连人影都没看清,仆妇已近身了,五指如钩,光临裸女的胸口。
裸女身手不弱,火速躺倒飞脚急扫。
仆妇手爪一沉,有若电光一闪,扣住裸女的右颈;一声叱呜,裸女手舞足蹈,像是风中的残叶,向章春姑娘脚前掉落。
被章春一脚踏住了小腹。
裸男的身手,比裸女差得远,刚从崩毁了栏杆的床尾滚落,便被仆妇在八尺外虚按一事,呃了一声,手脚一推,爬不起来了。
行动极为迅速.声势惊人,登堂入室破门强攻,片刻间便结束了,快速的打击,令两个裸体男女措手不及。”你是谁?”章春含笑问.美容可爱极了,不带丝毫火气,似乎她不是来寻仇的,而是无意中碰上有趣的事,喜悦地询问经过的人。
但她手中的刀,可就不可爱了,锋尖点在裸女白嫩的胸口“我”裸女惊得发僵,说话也僵。
“你如果说谎。我会把你剁成一堆零碎,”章春仍在笑,说的话却充满杀机。
“不不要”裸女惊剧地叫“你你你是是”
“不要向我们是谁。好像你不想回答我的问题”
“我说,我说,我姓董”
“你说话最好让我听懂。董什么旷“董爱姑“”
“哦!我知道了,你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玩毒女光棍,绰号叫做断肠花,善用断肠毒粉,对不对?”章春心中一宽,脸上笑容更甜密可爱了。
“是的,小姑娘,你你不是女强盗吧?””不是,来找这间屋子的主人,汪君达,向他讨一笔旧债。”
仆妇将赤条条的裸男拖过来,往裸女身旁一丢。
“大概这个就是汪君达了。”仆妇木无表情地说。
章春是个十七八岁的名门大闺女,见了一双丑态毕露的赤裸男女,居然连脸都不红一下,仅皱了皱眉头,视若无睹。
“天啊!我我不认识你你们,怎么会会欠了你们的债?”裸男狂叫,全身像是瘫痪了。
“你的绰号叫一枝花,没错吧?”章春问。
“是是的”
“那就找对人了。”
“有人认识你就是了。你做过的事,自己心中明白,是不是?”
“我做了什么”
“你是个采花贼,有苦主请求本姑娘提你的头还债。”
“不!不”
刀光一闪,一枝花人头分家,鲜血狂喷。
“哎呀”董爱姑狂叫,吓了个魂不附体。
“你一定不是好人。”刀尖又压住了董爱姑的胸口,力道略增。
“冤枉!”董爱姑尖叫“我我与他只只是露
露水姻缘,他他的事我我从从不过问,我”
“去把她的衣裙找来,百宝囊一定在床头枕畔。”章春向仆妇说。
东西都抬来了,百宝囊比传统的型式大一倍。
“你的毒听说很厉害,我有点不信。”章春说“反正你是行家,我要在你身上试毒。”
裸女一上床,身上所有的物件皆卸除搁放,手臂上的附有喷管臂套,当然得除下来。
仆妇掂起臂套,仔细察着附在上面的精巧喷管。”里面盛的是何种毒药?”章春指指臂套喷管。
“是是”
“我要将喷管塞在你的嘴里,取走你的百宝囊。所以。你最好从实招来,先将解药告诉我,我再给你服下解药,不然,你将死在自己的毒药下,这叫报应。”
“是是断肠毒毒散。”
“毒发期多久?”
“一个对时。”
“哪一瓶是解药?”
仆妇已将百宝囊打开,共取出五只六寸高的瓷制小葫芦,型式全同,无法分辨哪一只是解药。
唯一不同的是塞口的木塞盖,分五色红蓝紫白黑。
“黑盖塞那一只。”断肠花急急地说。
仆妇将葫芦嘴放在断肠花的嘴里。
“份量多少?”仆妇问,作势拔塞。
“一分量就就够子。”断肠花乖乖吐实。
“我倒给你一分,希望你能避免中毒,张嘴!”
当然不需用天平来称.仆妇仅抖出一些淡紫色的粉末入口,便盖上塞挪开。
章春刚将喷管伸下,作势拉控制的索环。
“解药不不足一分”断肠花尖叫“求求你们
多多倒一些”
刀光连闪,百宝囊裂开,彩裙碎裂。
“饶我”断肠花发狂般尖叫,以为章春要杀她,吓了个腿裂魂飞。
“我要带你走。”章春收刀冷冷地说,已经知道解药,她仍不放心,所以要带人走。
“放我一马,呃”仆妇一掌把断肠花劈昏,拖过床褥将人裹住卷起,扛上肩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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