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下来,伸出僵硬双手搓搓脸孔,按铃叫秘书进来。
“明小姐有什么吩咐?”
“明明制衣将出售---明天方柔小姐会来全面接收,你通知一下几位经理,做好准备。”
秘书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站起来,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方小姐说了,她本来就是这里的老板,对每个人都有感情。只要你们仍旧卖力做事,她不会炒掉任何一个。”
秘书终于反应过来,冲上几步,按住我的手:“明小姐,费里斯……”
我打断她:“意大利方面已与我们中止合作---你知道,我们今年所有的款项都已押在欧洲新货上,如今合约中止,我们面临的就是债主上门追讨的结果。卖了公司,对你,对我,都好。”
秘书脸上已爬满泪:“明明制衣成立我就是您的秘书,十年了,您,您……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我拍拍她的肩:“不要哭,哭也哭不回来,从今天起,我再不是你的老板,你再不是我的秘书---有空给我电话,我们喝茶---保重。”
她哽咽难言:“明小姐……你去哪里,我同你走,明明制衣没有你,我还呆着干嘛?”
“别傻,地球没有任何一个人,都照样转动,公司也一样。你好好做事,不要胡思乱想,只要明明制衣还在,谁说我们没有再见的一天。”
她怔怔望着我:“那,我去通知大家,和您吃顿饭也好……”她又崩溃般哭起来:“我实在不能,实在没法子看着您这么走了。”
我望着窗外阴蒙蒙的天色,轻轻摇了摇头,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又何必相送?
楼下有家超级市场,以前曾是罗涛最常来的地方。那时的他会为我做美味的饭菜,会替我将软底拖鞋细心的放在门边,会笑嘻嘻的叫我:“用膳了,您移一移驾?”
我自货架上取了两支白兰地,也不用购物袋,就这样提了出来。
收银员笑着同我打招呼:“最近没见您弟弟来买菜。”
我心一阵刺痛,朝她微微点一点头,转身回家。
家里空无一人,我连鞋也没脱,就窝进沙发上躺下来。顺手摸出开瓶器打开白兰地,也懒得再去找酒杯,就这么对着嘴,咕咚咚的喝了几口。
一整天没有进食,腹中原是空的,这几口白兰地灌进去,立即形成一股滚烫的热流顺着喉咙进入我的身体,似乎给了我一丝力量,让我可以不至于尖叫不至于痛哭。
片刻,半瓶酒下肚,神智有丝模糊,精神却愉快很多。
忽然间,胃部一阵不适,张嘴便呕了出来,怕弄脏了地毯,忙抽了纸巾来接,一看,却是鲜红的。
怎么回事?喝的可是白兰地,怎么变成红酒色?
再一回神,鼻端闻到一阵浓烈血腥气,才知道原来是吐了血。
心下不觉得慌张,反倒有丝悲凉,心想,不知明天会不会上社会版头版头条:破产单身女子倒毙住宅?
连个披麻戴孝的都没有,真是有点惨。
想笑,一张嘴,却又呕出一口血来,用手捂紧嘴,血却一直从指缝中溢出,似被人打开了阀门,汩汩奔涌。
我摸到电话,拨去120:“这里是枫叶苑C座2601,我在吐血,请……”再也说不下去,两眼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原来沉睡是如此舒服,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想,身体一丝力气也没有,软绵绵的,再没有攻击性,再没有烦恼,再没有痛楚不堪。
隐约听到王仁的声音:“胃出血而已,要不要收这么贵的住院费?我也是医生,蒙我啊!”
又听到母亲的声音:“我来出钱好了,王先生你请回请回。”
又有陌生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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