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曾言有计要献江浙杨骠骑,一计可去苏松贼首张士诚,救苏松几百万民众于水火之中,不知可曾成行?”
那个周兄被点出来,面孔红亮透光,顾盼自豪道:“我这一计,虽未必能朝夕之间可除去张贼,但杨骠骑若依计而行,要完胜张士诚,也不过旬月之间。”
“愿闻其详!”众人纷纷鼓噪道,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这是读书人一生夙愿,哪个也不能免俗。
赵禹听到那周兄一副笃定语气,心下也觉得好奇,便忍不住侧耳听起来。所谓杨骠骑,便是元廷镇守江浙的统率,麾下苗人部曲骁勇善战,却仍敌不住张士诚大军。赵禹也好奇,究竟什么妙计能抵十万劲旅。
那周兄一副挥斥方遒的模样,端着酒杯在庭中踱步。说道:“我这一计,分作三步。第一便是虚封,那张士诚草莽出身,哪抵得住高官厚禄的诱惑,朝廷以虚位礼待之,可削其军战意。第二便是离间,张氏兄弟相约起兵”
众人听得无比认真,不时点头咂舌,击节称赞,纷纷夸赞这可安天下的妙计。
赵禹早听完这第一步便没了兴致。一群足不出户鬼坏书生挖空心思想出这拙劣计策。竟还敢奢望解决张士诚这枭雄人物,也算得是妙想天开。只盼这书生不是当真来讲,否则不要说解决张士诚,只怕杨完者第一步先要打断他的手脚丢出府来。
赵琪听完。禁不住感慨道:“周兄妙计安天下。可知日后必非池中之物。我宦海浮沉时。与江浙同僚尚有几分情谊,稍后便修书一封予周兄引见杨骠骑。”
那周姓书生闻言大喜,连忙拜谢。起身后却又羞愧道:“可惜家无恒产,囊中羞涩,胸中虽有沟壑,无奈久久不能成行。”
赵琪闻言,登时拍着胸脯保证:“这是定国安邦的大事,岂能徒劳周兄一人。我家中薄有资财,稍后便封五十两银钱充作周兄青云路资,还望周兄不要推辞!”
赵麟回过头,对赵禹苦笑道:“幸好今天不是赛诗会,若不然那头几名的彩头还要多许多。”
赵禹耳闻目睹,对这天真的大哥也着实无话可说,怪不得他宾客满堂,若隔三差五来这一遭,任谁也会趋之若鹜!
众人正笑谈之际,门子忽然来报说江南沈万三投帖来拜。听到这名字,院中众人皆变了脸色,沈财神在江南之地妇孺皆知,此人虽一介商贾,但却富可敌国,是一个传奇人物。
赵琪的脸色也不甚平静,捏着拜帖沉默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略带得意的笑道:“这沈万三虽然一介商贾,但祖上也是书香门第,与我家有几分交情,算是一个雅商。他既然来谒,倒不好拒之门外,去请他进来吧。”
说罢,转头吩咐仆人准备宴席之物,然后走进厅堂里,指着赵禹说道:“我有贵客要来,你先避一避,去角落上吧。稍后有场宴席,也算给你洗尘。”
这语气,浑似将赵禹当作多么上不得台面的一个人。说罢,也不理会赵禹的反应,便指挥人布置起厅堂来。
赵禹怒极反笑,站起身来,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桌案,走出门去,对院中等候开宴的众人说道:“诸位,今日寒家有些琐事,不便招待,这便请回吧。”
众人听到这毫不客气的逐客令,纷纷呆住,而后便目露不忿,窃窃私语起来。
赵琪见赵禹这动作,登时拉下了脸,冷呼道:“三郎,你糊涂了不成!场中皆是我的至交好友,江南士林的中流砥柱,哪容得你呼来喝去!快给我滚回后院去,勿再人前丢丑!”
这时候,沈万三一行人已经走过了中庭,隐隐可看到正向此处走来。赵琪越发焦躁,当下便指挥仆人要将赵禹拉下去。
赵禹回首怒视几名凑上来的家仆,冷冽目光竟慑得人不敢动弹。
这时候,沈万三的笑脸从院门探进来,待见到赵禹,正要疾步走上来,赵禹却摆摆手,颇烦躁道:“你明日再来吧,我家里现下一团乱麻,没心思招待你。”
听到这话,沈万三连忙收住脚步,远远作揖,然后便退了回去。
眼见到声名卓著的江南财神都被一言逐之,众人脸色越发难堪,也不敢再留下来瞧这兄弟俩的热闹,告辞也来不及说一声,轰然而散。
眼瞅着贵客临门却被赶出,满堂宾客也纷纷离开,园中一片狼藉之相,赵琪羞恼至极,指着赵禹颤声道:“你要做什么?你到底要做什么?我们赵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美名,今日被你这忤逆混账败坏的一干二净!”
赵禹理也不理赵琪,径直走出园子,在门口对沈万三带来的五行旗卫兵吩咐道:“守住了门户,不要再让不相干的人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