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莫晚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好像看到自己过去二十三年的人生如同电影片段一般闪现着,明明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却让她觉得那仿佛是另外一个自己的人生。
身体很重,头很晕。这样无力的感觉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折磨着自己。
大概是麻醉药的药效过去了,肩膀又开始火辣辣地疼痛,似乎比之前更加严重了。有什么冰凉的东西顺着手臂流进了身体里,一点点蔓延到身体各处。
好冷。
意识渐渐回笼,她却觉得眼皮很重,光线似乎很刺眼不想睁开。能够听到轻微的动静,似乎是有人在进进出出,身旁有人站着调试点滴的速度,说话声却听起来距离很遥远很模糊。
“你给我离她远点!”突如其来的怒吼伴随着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靠近了自己,身边的人似乎紧张地抖了抖,让赵莫晚觉得手臂上有些痛意。
“对,对不起!”慌张的动作弄疼了赵莫晚,让她皱了皱眉,轻声痛呼出声:
“嘶”
“给我让开!”兰泽的声音在一片混沌中格外清晰,似乎带着某种不知名的穿透力,让她无法拒绝侵入自己的脑海中。
手臂上的疼痛渐渐减缓,这次她能够感觉到对方动作的轻柔和小心翼翼。
赵莫晚终于缓慢地睁开了眼睛,朦胧中看着那个低着头帮自己调试着点滴的男人,柔软的发丝遮住了他的脸,看不真切他此刻的表情。但是手中的温柔却让她感觉得到他的在乎和暖意。
“傻子”赵莫晚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眼前的男人猛地一怔,僵在原地,却迟迟没有抬头看向她。半晌才继续弄好她的点滴,又去旁边端来一杯水,沾着棉签一点点地滋润着她干渴的嘴唇,视线却只是锁在她的唇上,动作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单调的步骤,直到她的唇终于有了点点血色。
准备移开棉签,却被突然张口的赵莫晚咬住了棉签不肯放开,猛地吸干了棉签里的水分,她还是觉得喉咙在烧。
“我渴。”她的嗓子依旧听起来嘶哑得可怕,仿完全不复往日的清亮。
兰泽终于还是端起了水,小心地一点点倒进她的嘴里,看到她喝下一口才喂下一口,直到一杯水都见了底。
回过身去打算再倒一杯,赵莫晚却勉强地拉住他的衣角拉住了他:
“不用了。”声音好转了几分。
总算松了一口气,兰泽却依旧不肯看向赵莫晚的眼睛,只是胡乱地四处乱看,一会儿是已经调试过许久的点滴,一会儿是她的肩伤,独独除了眼睛。
“改闹别扭的好像是我才对吧。”赵莫晚有些无奈地说“怎么你还恶人先告状了?”
“我错了。”兰泽突然低头,双手遮住眼睛,声音颤抖着说。
他不说对不起,他说我错了。
兰泽。卡佩承认他错了。
赵莫晚愣愣地看着这个恍若回到自己在实验室外的走廊看到的那个狼狈不堪样子的男人,有些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以为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她看到失态的兰泽。
她以为那是一个让这个男人对自己特别的契机,也是要死死抓牢她的原因。——只是因为兰泽。卡佩丢脸的样子不能被看到。
心里一直理智地告诉自己,法国人的浪漫多情,一定是因为他们一旦爱上了就如同烈焰一般焚烧着。然后终于有一天这份悸动消退,他们会继续寻找下一份爱情。骨子里,赵莫晚以为兰泽也是那样的人,所以随时坐着自保的准备。
不可以再想以前那样没头没脑地就把一颗真心全部交付。
倘若真的有一天失去了一切,该怎么办?
她赵莫晚输不起了。
可是
“你在哭吗?”赵莫晚的声音回荡在小小的病房里,清楚地传达了出去,兰泽却没有回答。
依旧是颤抖着,埋着头,遮着眼睛,仿佛在经历巨大的苦楚。
这样的他没有由来地让赵莫晚觉得心痛。她努力地一点点移动着自己没有被悬空的那一半身体,终于触摸到了他柔软的发。
因为精心护理,摸起来比自己干燥的发丝要舒服了不知道多少倍。
她小心地,轻柔地顺着他的发。从头顶,到发端。
也不再说话。
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
“啊!对不起!”猛然惊呼出声的女声让赵莫晚的动作停了下来,还没有来得及看来人是谁,病房的门就被大力甩上,连带着地板都跟着震动了一下。
“帮我看看是谁来了吧。”赵莫晚放下手,虚弱地躺了回去。
兰泽似乎很快地在自己眼角擦了擦,低低地应了一声便起身去开门。
唐心眉站在外面则是心跳如雷,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也是今天一早才听说赵莫晚辞职的决定,但是在公司里议论纷纷的时候关键的赵莫晚却根本没有露面。甚至连辞呈都是赛斯递上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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