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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若芳笃信佛教,感佩鉴真传法之心,一路护送他自崖州渡海,经雷州、梧州到桂州达始安郡方才回转。
因此冯若芳不知道后来荣睿病死端州,祥彦病死吉州之事。
冯若芳在海上说话比圣旨还管用,他说要浮一大白,立刻有人奉酒上前,众人一起饮了。
陈先登又是一脸媚态道:“冯大首领,你还没说为何会到这里呢。”
崖州海盗横行海上,南海自然是哪都能去,但出现在这片蛮荒的海岸确实也有些奇怪。
冯若芳眯起眼,从陈先登和许远身上扫过,缓缓道:“二位是大唐武官?”
陈先登被冯若芳看得后脊发冷,道:“下官,下官……”却觉口干舌燥说不下去了。
许远则尚未开口,就有翁山海盗在一旁道:“此人名叫许远,却冒名潘十七,投靠我们头领马十二,马头领待他不薄,让他做了副手,没想到此人其实是朝廷的鹰犬,马大哥就是死在他的手中!”
“哦……”冯若芳转眼看着许远道:“确有此事?”
许远虽然平日里喜欢插科打诨,却颇有英雄气概,桀然道
:“不错,正是我手刃了马十二这厮,今日遇到大首领有死而已。”
他自忖落在这海盗头子手中必死无疑,双手负在背后,昂首对月,也不解释。
冯若芳却不理他,转头对救上来的幸存者们问道:“有多少是翁山来的弟兄?”
海鳅船冲滩时还有近两百人幸存,但大多死于野人的突袭,此刻登上冯若芳战舰的不过四五十人,其中翁山海盗正好二十人整。
这些人原本战战兢兢,此刻终于有了见到亲人的感觉,一个个昂首出列,齐声唱喏:“拜见法首领。”
冯若芳问道:“你们都是翁山海盗?”
二十人齐声应道:“是!”
冯若芳又问:“你们想替马十二报仇吗?”
这下有了分歧,江朔他们在东海遇到翁山海盗时他们正在内讧,这些海盗大多跟着许远在追杀马十二,但当时他们以为是跟着许远争夺首领的位置,后来知道许远其实是良人,多数人都后悔不已。
冯若芳一问,有五人退出了行列,余人齐道:“请大首领为马头领做主。”
江朔见状上前道:“冯大哥,其实许大哥他……”
冯若芳拍了拍江朔的手臂道:“溯之,我自有分寸。”
转头对那群翁山海盗道:“我再问一遍,你们是不是觉得马十二死得冤枉,想要替他报仇?”
别看冯若芳生得不高大,此刻须眉皆立,双目圆睁,眸中精光四射,自有一番夺人的气魄。
二十名海盗都
吓得身子一颤,先前出列的五人中又有两人走了回去。
这十七人慑慑道:“是……”
冯若芳道:“哎……身为海盗,怎如此扭捏?大声些!”
船上崖州海盗也都聚拢过来,腰中横刀都一抽出一半了,一起狠厉地盯视着这群翁山海盗。
江朔心道:若他们真要不利于许大哥,我不能见死不救,大不了和他一起跳海好了,或许还有生路。
想到此处,他向船外望去,立刻心中叫苦不迭,巨舰借着南风速度惊人,一会儿功夫,已经离岸数里了。
那边翁山海盗又有一人回到队伍中,一十八人齐声嘶吼道:“是!”
冯若芳这次不再发怒,面色恢复了常态,指着出列的两人,道:“把他们拉到姓许身边。”
许远对二人抱拳道:“连累弟兄们了,其实你们大可不必如此。”
那二人虽已怀了必死之心,但仍感心中惴惴,向许远回了一礼,并不答话。
冯若芳指着剩下十八个趾高气昂的翁山海盗道:“把他们扔下海。”
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又面色如常,以至于很多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领头的海盗陪笑问道:“大首领你说什么?小的们没有听清”
冯若芳不耐烦地摆手道:“我说把你们扔下海喂鲨鱼。”
那十八人惊道:“为什么?为什么呀?”
那些崖州海盗并不理会他们的问题,只管执行大首领的命令,冲上前去,擒住这些海盗。
冯若芳说的是
“喂鲨鱼”,可不是往海里一推了事,崖州海盗把这十八人的脚筋挑断,抛入海中,一来断了脚筋在海中游不远,二来鲨鱼嗅觉极为敏锐,数里外就能闻到海中的血腥味。
这十八名海盗可谓必死无疑,但江朔并没有看到他们的结局,因为战舰鼓足风帆,毫不停滞地向北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