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摆在了雍和宴中,坐满了贵宾嘉客,山珍海味罗列在食案上,内侍宫人穿梭在其中,不停地添着琼瑶玉浆。
主后皆是盛服,端庄而坐,果然是金玉相配的一对人儿,恍似是一对神仙眷侣不小心落入了人间,只是姐姐的脸色苍白无华,脸上荡漾着笑意,可那笑容也像是几近枯萎的牡丹,带着颓靡之色。
可是,为何在一眼瞟到他的时候,嘉敏的心竟然又狂跳着,不经意对上了他的凤眼,竟也觉得他那一向温润的目光缱绻而迷离,勾得她的心早已经不属于自己。
她慌得忙垂下了眼,又总觉得来自上方的目光,缱绻地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旁人推杯递盏,觥筹交错,唯有她觉得座如针毡,浑身躁动不安。
他的目光带着忧郁的爱怜,仿若星子般闪亮,仿佛欲说还休,含情欲止,迷人而勾魂。
他偏偏有着一张清澈纯净的脸,温柔翩跹,坐在上首,好似谪仙人。
嘉敏的头越来越低,挡不住那连绵纠缠的目光,不得不以广袖微微遮掩自己。
偏偏,姐姐也瞧见了她,笑着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嘉敏坐到她的身边。
嘉敏只得勉强稳了稳心神,坐在姐姐的身侧,可是也坐在了国主的身畔。
嘉敏与对姐妹花瞬间就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嘉敏犹如饱满的菡萏娉婷有仪,宛若清露一般冰莹高洁,较之姐姐,更是如水灵动,如诗婉转。
真真为绝倒天下之裙钗!叫人见了便再也移不开双眸。
一股奇异而熟悉的幽香窜入了嘉敏的鼻息,是身边国主身上的香味,让对气味敏感的她几乎迷醉。
她忍不住悄悄抬了抬眼,身侧的男子挺拔如钟,气宇轩昂,就连举杯饮酒的姿态也极其潇洒,那对她若有若无的流光一瞥,让她惊心动魄,她忙收回了自己余光。
歌舞靡靡,不断有新曲献上,也不断有贵宾离席敬酒,此时一个朗朗的声音突然响起,嘉敏听到,只觉得极为耳熟。
“末将恭祝官家弄璋之喜!末将敬官家一杯!”
林仁肇威风赫赫,这几年在军中的历练,让他的英姿中多了一份成熟,他自席间走出,朝躬身祝祷,国主见是他,自是大为欢喜:“林将军平日军务繁忙,今日为何得空来了?”
“官家大喜之日,这等良辰美景,末将怎能错过?”
林虎子一饮而尽,国主大悦:“朕前些日子得到军报,朕知道你扫除周师余孽,立下了赫赫军功。论功行赏,朕还差了你这份赏赐。你只需说你想要什么,朕便赏赐什么。”
“官家此言可是当真?”林虎子目中露出几分狡黠之意。
“只要不离谱,朕都可以答应你。”
林虎子深深望了一眼上座的周嘉敏,朗朗道:“末将恳求官家做主,将国后娘娘的妹妹婚配给末将。”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众人都只道林仁肇行兵打仗勇猛无敌,没想到他说出这番话来也是恣肆放纵,不顾礼法。
嘉敏的脸已经羞臊地像是红蔷薇一样,只恨钻到桌子底下去,忙端起桌案上的鎏金莲花八瓣银杯喝了一口酒掩饰着,没想到越掩饰越慌张,被酒水呛得连声咳嗽。
这个林虎子!几年没见,还是这么大胆!还是这么不……不要脸!
国主没料到林虎子提出这个请求来,微微一怔,旋即道:“婚姻大事,自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林将军想要求娶周家千金,那也是须经过周姑娘的父母同意才是,怎能在这满座的宾客中提出来?”
林虎子蹁跹一笑:“末将自会向王夫人提亲,只是若这一段姻缘由官家钦赐,末将会感到无上光荣,还望官家成全末将与周姑娘的金玉良缘。”
在席的王夫人扬了扬眉,冷声道:“来向犬女说媒求亲的也不只林将军一人,难道普天之下就只有林将军一个未婚男子了吗?”
王夫人知他是草莽出身,又是闽国余孽,虽有神勇、屡建奇功,但终非良婿,所以也就冷言冷语了。
林虎子不以为意,说道:“天下未婚男子虽多,终究不如末将。”
“林将军此话未免也太强词夺理了。”说此话的却是在座的皇七子李从善,他十七八岁的年纪,容长脸面,也是个俊秀的翩翩公子,只是眉毛压眼,鼻歪唇薄,给人一种不太舒服的纨绔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