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羊王国的贾汉·沙也是这么想的。”王复满是笑意的说道:“当初卜撒因借贾汉·沙的兵灭掉了堂弟,坐上了王位,当初盟约里的条件,卜撒因一条都没履行,还杀了贾汉·沙三千多甲士。”
“你把帖木儿王国的使臣给法提赫送去,把康成志的人头给卜撒因送去,告诉他们,我康国无意盟约,要打就打便是,无须饶舌。”
和硕愣了愣说道:“康成志不是奥斯曼的使臣吗?给帖木儿国王卜撒因送去?”
王复确定的说道:“法提赫和卜撒因都不是蠢货,合兵之事,怕是不能成,既然打不起来,就恶心下他们吧。”
就他们这个合兵之前的动作而言,合兵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彼此的合兵还没谈呢,就想着怎么给对方捅刀子了。
完全没有任何的信任基础,合兵之事,无从谈起。
王复满是笑意的说道:“某不善斗,好解斗,你看,把他们的使者给彼此送去,不就解斗了吗?”
和硕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个解斗法解的真是有趣至极。
王复面色一凝,正色的说道:“十二团营厉兵秣马不能停,给帖木儿王国下战书檄文,逼他南下。”
黑羊王国对卜撒因的爽约非常不爽,奥斯曼王国对这个世仇的帖木儿王国也是看不顺眼,康国再下战书,帖木儿王国唯有南下了。
王复的目标是帖木儿王国南下后,让出的土地、牧场和城池。
和硕担忧的说道:“那卜撒因不肯南下呢?”
“就打到他肯好了。”王复颇为平静的说道。
卜撒因不肯南下,王复只好拿出老祖宗的手段,远交近攻,交好黑羊王国,对帖木儿王国东西夹击,逼迫卜赛因彻底南下。
王复将这段博弈写成了奏疏,送往了大明的京师,奏疏中,还有关于安排瓦剌军撤出轮台城一事。
瓦剌历来撤军都闹出了不小的动静,集宁城被付之一炬,河套四处纵火,强行迁丁,劫掠不断。
轮台城的撤兵应该有条不紊,至少不能出现集宁那样的惨剧。
否则大明为了稳定统治西域,也要长驱万里,和康国算算这笔账了。
王复真的想回京师看看,尤其是儿子出生以后,思乡之情再难抑制,但是他确切的知道,他回不去,也不能回去,所以才会略显惆怅。
他站起身来,将写好的奏疏交给了一个墩台远侯说道:“送大明使臣陈循,转送京师。”
王复龙行虎步的向着咨政大院的穹顶礼堂走去,大礼堂内立刻安静了下来。
四个小厮立刻将很重的座椅放在了正中的位置,王复大马金刀的坐在了座椅之上。
他拿起了手中的小金锤用力的敲了一下桌上的铜鼎说道:“议政吧。”
处月部的特勤合霍站起身来说道:“王咨政!我反对分屯别居令,凭什么各处田地,分给所有人耕种!”
分屯别居令,是王复最近下达的一个命令。
就是将整个康国的土地进行了一次大范围的清丈,而后圈立各部族台吉、特勤、鄂拓克、酋长的具体田亩牧场数量,不能再立庄田。
每十一户为一甲,每一百一十户为一里,编民为户,分屯别居。
王复在限制豪强兼并土地,均田免赋。
隔干台吉作为和硕特部的台吉,大明正统年间册封赛刊王也是颇有些不满的说道:“我们好不容易打下来的,你说让我们分给那些奴仆,还要给那些奴仆土地、牛羊,凭什么?”
隔干台吉此言一出,咨政大臣们开始议论纷纷,慑于王复的威望,他们不敢反对。
但是现在王复的岳丈和王复的心腹之一隔干台吉都站出来反对,他们自然也是畅所欲言。
均田免赋,伤害到了这些咨政大臣、台吉、特勤、鄂拓克、酋长们的短期利益。
伯颜帖木儿、和硕面面相觑,他们预料到了这个分屯别居令会遭到反对,但是没想到连阿史那合霍,王复的岳丈都都站出来反对。
王复眉头一皱,纠仪官们用力的顿了顿手中的长戟大声的齐喝道:“肃静!”
咨政大臣们终于安静了下来。
王复当然预料到了大家都会反对,但是在纠仪官的齐喝声中安静下来。
这一点已经让王复颇为惊喜了。
要知道之前咨政院吵架,那是污言秽语不堪入耳,鞋子满天飞,乱糟糟的比撒马尔罕的集市还要热闹,纠仪官拦都拦不住。
现在这咨政穹顶大礼堂终于有了点模样,至少像个议政的地方。
王复看安静了下来说道:“诸位且听我一言。”
“你们是想要一世的富贵,还是想要至少两百年的富贵?”
“阿史那合霍,你来说。”
阿史那合霍眉头紧皱的说道:“自然是两百年的富贵了!这还用选吗?”
“隔干台吉呢?”王复看向了隔干,又问道。
隔干想了想说道:“两百年的富贵,我又不傻。”
这两个人的回答不出所料,就像每个人都想长生不老一样,所有人都希望自己的家族能够万事永昌。
王复敲了敲手中的金锤说道:“肉食者鄙,未能远谋,古人诚不欺我。”
“若是想要两百年的富贵,就听我的。”
阿史那合霍被鄙视了一顿倒是不以为意,他懂的汉学还不如他女儿阿史那仪多,合霍高声说道:“王咨政要分了我们的田,那也得有个理由啊,就是这一句肉食者鄙,未能远谋,我是不认同的。”
“我也是!”隔干台吉看着还在硬顶的阿史那合霍,也硬着头皮说道。
反对王复要比反对也先可怕的多,因为王复是个读书人,大明的进士。
“既然要理由,我就给你们个理由。”王复并不在意阿史那合霍和隔干的忤逆,他还没那么小心眼。
王复看着这些咨政大臣,振声说道:“你们把田、牲畜给了百姓,再有战事,他们就跟着你们一起拼命。”
“因为之前保护的是你们的田、你们的牲畜、你们的财富,均田免赋之后,他们保护的是自己的田、自己的牲畜、自己的财富。”
“同时也在保护你们。”
“这个理由,充分吗?”
咨政穹顶大礼堂内一片雅雀无声。
王复没有引经据典的讲大道理,更没有总结奴隶制、分封制的缺点,更没有谈公德私德,文明二字,那是大明才有资格谈的。
王复谈得是牛马论,把百姓当成自己家的牛马去放牧。
他说了一个很简单的逻辑。
王复厉声说道:“你们在挤牛奶的时候,难道会让自己的牛羊饿着挤奶吗?”
“挤得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