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我是那么恐惧,可还是冷眼看着底下的人,一一望过去,有想要置我于死地总算得偿所愿的仇人,有眼中含泪的朋友,只是没有欠我一个解释的未离,没有欠我一世承诺的上尧君。
上空的黑云聚集,漩涡汹涌,一道震耳欲聋的响声自涡内冲出,长如细蛇,瞬间划亮了大半个天空。我闭上眼,直到归于平静,然而预料的疼痛却没有在我的身上应验。我睁开眼,眸缝微开的刹那,便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微微含笑,微微苍白,紧紧抱着我,将我护在怀里。
我又是惊,又是喜,又是感动,又是害怕。
直到第二道闪电落下来,我才看到劈在他身上的新伤,破绽而出的血肉,嫣红的血珠渗出来,碎成一道道的血流,染红了我的双手。
我哭着推他,“你走啊,走啊,不用你来救我。”
他一张脸渐渐惨白如纸,却将我抱得更紧,“我不是在救你,我只是在救我自己,若是你出了事,我怎么肯活?”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混杂着四周熊熊烧热的火气与不断劈下的天雷,而他的话却成了我脑海中唯一的回音。
我抱着他,贴上他的心跳,撕心裂肺的哭,能感受到沾在双手上的血越来越粘腻,越来越多,直到墟鼎内的一股力道冲破自制,硬生生的卷出来。
那一缕青如三月的烟柳,在我模糊的视线外。
像是青霄,更像是四青。
他拿着剑,浑身上下散出极强的青火煞气,如同是魔狱中走出的阎罗,挥剑间风云变色,直搅得刑台上的众人惨叫连连。
上尧君抱起我,落于石面上。不知为何,诛缘剑冲破我的自身控制的刹那,我便万分疲惫,两眼睁睁合合间,我看到四青两眼红透,薄净的剑柄捅入了一个个鲜活逃窜的身体上,似乎还有一剑,不偏不倚,正刺在了寸心的心口。
我闭紧双眼,在一片狼藉中,渐渐没了意识。
梦中却都是上尧君的脸,时而严肃,时而冷漠,时而浅笑,时而阴沉。
我大叫着从刑台上的噩梦中醒来,虚空抓了一把,却抓到一双柔软的手。
“七舞,你可终于醒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模样俊俏乖巧的姑娘,梳着双环髻,眉眼焦虑,却含着令人舒坦的笑。
“她是瑶池边的那株杜鹃花,尊上赏了她几滴血,她才得以幻化出人形,我此番带她前来,正是承了尊上的意,命她照顾你的饮食起居,顺便再和你做个伴。”玄鹤道。
我紧紧握着她的手,故友相见难免热泪盈眶,特别是在这种命不保夕的境况下,“暖儿,真的是你?”
她也握紧我的手,顺势坐在床头边,眼眶盈盈,“是我,是我。”
我望了一圈屋中陈设,问玄鹤,“这是雾泽山吗?”
“是。”玄鹤点点头。
我皱紧眉头,脑子纷乱,粗略回想了下,之前的一幕幕噩梦又开始在眼前循环展开,“上尧君呢?他的伤如何了?”
“尊上正在天宫处理事宜,至于伤,虽是天雷地火,只要悉心调理,假以时日就无大碍。”玄鹤说得不紧不慢。
我松了口长气,又追问道:“那诛缘剑呢?还有,剑灵呢?”
“至于此事,尊上正在处理,想是马上就会带着结果来雾泽山寻你,你就放宽心吧。”玄鹤叹了叹气。
我沉默着,直到玄鹤辞别,也没有说一句话,既没有问那把诛缘剑是否真的伤到了寸心,也没有问未离究竟在哪,我的罪责是否澄清,诛缘剑是不是又给我带来了一桩新的杀孽。
我躺在床上,觉得很累,很困,有很怕闭上眼睛,很怕藏匿于黑暗中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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