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了!”
大混混们一个个站了起来,挺直腰杆,冲着玄真教斜眼歪嘴,丑态毕露,叫嚣道:“这一阵,是我们胜了!”
乌鸦只是看着常燕,冷冷道:“人还没死,凭什么说你们胜了?”
张三指上前一步,拱手抱拳道:“列位,铁钟已尽,铁鼎亦空,咱们大耍儿,码头立杆子的李金鳌吞金重两千五百斤,而您这位常燕常执事,重只有一千三百斤!整整差了一千二百斤,便是算上之前两人的体重之差,也不够。”
“故而,这一阵是您输了!”
乌鸦看了一眼李金鳌面前的铁鼎,张三指却将他拦住了。
“按规矩,只有化来的五金才算数,之前的铁钟算您是向沽直的老少爷们化来的,可这鼎……”
“这鼎是你们从八仙山脚下的娘娘庙里面搬来的吧?”
乌鸦微微笑了笑,当头一踢,将这铁鼎翻倒却见鼎肚子里面斗大的一个泰山娘娘的神号。
张三指顿感不妙,回头一瞪,一个混混便贴耳上来说了几句话。
“是八仙山脚下娘娘庙里的,下面的没长眼睛,冒犯了娘娘,打回头我让他去庙里面赔罪!”
乌鸦张手一翻,掀开了前脸,笑道:“你再看我是谁?”
却见乌鸦的面具之下,一张眉清目秀的面孔,竟是一名女子!
那秀丽女子嘴角浮现一丝笑容,却把搬大鼎的混混吓得顿时连退三步。
乌鸦笑道:“在下八仙山泰山娘娘庙前烧香的温彩霞,亦是娘娘庙的庙祝。之前我便说过,劳烦你们将这鼎请下去了!泰山娘娘本就是罗庙三圣的一位化身,此庙也是我玄真教罗庙下面的一个分庙,既然这鼎是从我分庙中请下来的,如何不能算是我们的?”
“之前借你们用用,已经是仁至义尽!”
乌鸦举起大鼎,厉声喝道:“烧鼎!”
四面八方数百道镜光再次锁定铁鼎,阳燧之火将其灼烧成铁水。
常燕血肉不断衍生,一点一点的消磨那铁鼎炼化的铁水的火力,最后整个人都犹如铁铸。
铜秤再次平衡,两边各是两千五百斤。
旁的的崔不二微微挑眉,四下里也有人惊叹道:“竟然又打平了!”
“邪了门了!”
“两人灌了两千多斤的铁水铜水,生生撑了下来!都是狠人啊!”
“李爷借了殃榜撑住了一口气,再请来祖师爷镇压铁水,才勉强活了下来,那玄真教的执事更是一个狠人,竟然能血肉自生!我听闻玄真教里面烧过香的,都吃过他们教主盗来的仙药——肉太岁,能够不老不死!今日一见,传言恐怕不假!”
城楼上,四条大街上,众人议论纷纷。
张三指儿无奈,只能抱拳道:“那这一局便打平了!明儿三岔河口,咱们再斗一场!”
“且慢!”
常燕突然开口,她的声音犹如钢铁碰撞一般,刺耳,嘈杂,尖锐,简直就像是嗓子里有两块铁,磨出来的声音一样。
她瞪着两个黑洞洞的眼睛,下巴对着李金鳌扬了扬。
“那里不还有一块五金之属么?”
“什么意思?”
张三指身躯晃了晃,却见常燕一步一步踏向了李金鳌,双脚在地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脚印。常燕笑道:“咱们身边不还有两块铁么?”她指了指自己和李金鳌:“这不还有两块,咱们没吃下去吗?”
“你吃我,我吃你,谁吃的多,自然是谁重!”
袁老三登时站了起来,一众大混混亦起身,旁的数十个混混具都站了起来,鼓楼之上混混那一边的人群密密麻麻,起身犹如藩屏,让下面的看客们顿时眼睛一张,踮起脚尖朝上看——又有什么热闹了?
乌鸦温彩霞犹然不动,常燕却依旧一步一步走向对面。
她伸出胳膊,已经迷迷糊糊陷入弥留之际的李金鳌骤然张开眼睛,他已经和祖师爷的金身融合在了一起,不知道是他,还是金人祖师爷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常燕。
常燕露出一个笑容,平静道:“太岁不死!你体内镇压了一截乌鸦圣使的肠子,使你活了过来!”
“吞金以求不朽……倒是一个好想法。”
“但你可知昔年三圣造人之时,为何不用不朽之金银创造众生?因为泥合水能活,金只有合火能活。泥合了水便是肉,血带动肉,人才能动。而你以五金重塑自身,欲以锡化铁,铁化铜,铜化银,而银化金,最后金性不朽,得而长生!”
“想法不错,但五金一旦没了火,它就凝固不能动了!”
“所以这些年你犹如一块死物,连眼皮子都动不了,纵然证得了长生,也不过如草木顽石一般,何其折磨……”
“所以你渴望血肉,你渴望活过来,但血肉终究不能融合于金铁,故而你虽然得了血祭时能眨眨眼睛,动动脑袋,却终究不能跑跳,终究困在这牢狱一般的身体里!”
“直到昨日,直到你见到了那一截肠子,看到了三圣造人的材料,看到了不死不灭的太岁血肉。”
“长生正途!”常燕笑了。
西大陆的阶位中,完全之人便已经是人最为完美的存在了!
是无罪的,至善的,完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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