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
下一秒。
"沈小姐是打算放弃我这个医生了吗?"
老教授不紧不慢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地从身后传来,他依旧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脸上的微笑平易近人:"那样的话,我很有可能会拥有自己职业生涯中,唯一一个失败的病例,那似乎不是一个什么好消息。"
"可是,我并不觉得自己应该为您的声誉,而承担什么非此不可的责任。"
沈言渺头也没回就淡漠地说道,她突然觉得自己今天约这一位医生见面,真是个极其错误的决定。
"您是不用承担什么责任,但是您会很累。"
老教授自始至终都淡淡地笑着,可能是由于职业的特殊性,他早就习惯了这种没有什么危险性和攻击性的微笑,接着说:"沈小姐很聪明,甚至是我见过所有病人中最懂自制和忍耐的,但是同样的,您也是表演得最辛苦的。"
闻言。
沈言渺搭在门把手上的手指微微一僵,卷翘的眼睫不自主地颤了又颤,她还是没有回头,但脚下的步伐却没有再移动一厘米。
见状。
老教授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身上的白色医师袍圣洁又干净,他双手微微用力撑在办公桌上,不疾不徐地陈述。
"您从一走进诊室的那一刻起,就在努力扮演一个听话又配合的病人,但事实上,您很讨厌出现在这里,您甚至不愿意见到医生,但是您却无比的理智。"
"您总是清楚地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而不去思考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所以很多时候,您难免会因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和不得不选择的截然相反的现实,而感到无比矛盾和愧疚自责。"
沈言渺一言不发地听着他的话,她纤细的手指用力攥着冰凉的金属门把手,模糊的视线里过往一个又一个场景转瞬即逝。
她无声沉默地承认着,她的确就是如同科特教授口中所说的那种,不知道是太过理智,还是太过迟钝,所以总是自欺欺人的白痴!
……
"不用换专业!爸爸,我喜欢学法律。"
……
"沈言渺,你还是你吧,即便是黄泉碧落,都还能问心无愧地去面对那个人,对吗?"
……
"靳承寒,任凭你有手眼通天的本事,你要怎么给我一个交代,又要给我怎么样的交代,你的命吗?!"
……
"靳承寒,我自知斗不过你,但是自己杀了自己亲生骨肉的感觉,应该也不好受吧?"
……
"我为什么不敢,靳承寒你过去说得没错,只不过是一个替身的孩子,我早就受够了!"
……
"既然无足轻重,先生又何必这么执迷不悟?找到又怎么样,反正也不值得。"
……
"也许吧,可能您一时失误存错了号码也是有的,而我们……的确不认识,从未见过!"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沈言渺紧紧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指最终是一点点松了力气,直至重重地划落半空,连同锁在她心上的枷锁也一起。
终于断了开来。
她用力地闭了闭眼睛,任由眼泪肆意滚落,然后认命一样地转过身,问道:"所以,科特教授,我还有救吗,我应该吃什么样的药,或者进行怎么样的治疗?"
到底要怎么样,她才能活得不那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