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保镖根本来不及停手,更何况,没有靳父的命令,他们也不敢停手。
凌厉的鞭子就这么毫不留情地落在了女孩单薄的肩背上,沈言渺除了痛已经没了别的感觉,纤细的胳膊却还是紧紧抱着靳承寒不放手。
靳承寒完全没有想到沈言渺会去而又返,幽黑的眸子难得不知所措地颤了又颤,腰间那一双纤白的手柔柔弱弱,却分明透着不怕死的决心,无名指间的戒指隔着薄薄一层衬衫,几乎硌在了他的心上。
钝钝得疼。
“都他妈给我住手!”
靳承寒一个利落地转身将疼到发抖的女孩抱进怀里,冷厉的声音吼得振聋发聩,声线却抑制不住的颤抖。
怀里的人脸色苍白如纸,栗色的长发此刻混着眼泪和冷汗黏黏地贴在脸上,沈言渺虚虚睁着眼眸,脑子里一片混沌,她已经分不清是哪里在疼,疼痛却已经沁入四肢百骸。
“沈言渺……”
靳承寒小心翼翼地将她揽进怀里,低沉的嗓音不复往日平静,惶恐、担心、惊怕,这些从没有过的情绪一股脑地涌上心头。
一个人在美国的那几年,比这更残酷血腥的场面他见过不少,就算活生生的人在他面前暴毙,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可是,现在,他连抱起她都不知道从何下手。
这女人脆弱的,好像一碰就没了。
明明自身都难保了,她怎么会有勇气决然地挡在他面前。
沈言渺视线恍惚地看着眼前再熟悉不过的眉眼,她勉强支撑着沉重的眼皮,嘴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意:“你知道吗,褪了色的樱粉色,真的很难看……”
她自说自话,不知道在说给谁听,眼前白茫茫的雾气越来越重,那一双漂亮的水眸像刻意慢放的电影镜头一样,沉沉地慢慢阖上。
“沈言渺,你给我醒醒,不准睡,不准睡!”
靳承寒慌了,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被狠狠的剥离,他根本来不及多想,就将已经半昏迷的沈言渺打横抱起。
却不料,被保镖颔首拦住了去路:“对不起,少爷,老爷吩咐,三十鞭一鞭都不能少。”
不知死活地东西!
自己找死!
靳承寒眼底一片猩红,怒火已经烧到了顶点,用足了狠劲儿抬腿一脚踹上那保镖的胸口,只听见那男人惨叫一声便被踢出了老远。
所有人顿时都不知所措原地愣着,不敢上前,却也不敢让路。
一时间,气氛僵持到了极点。
“好了,住手。”
终于不再缄默,靳颐年眉头一皱,拐杖在地上砸了几下,淡淡地说:“这次就先饶过你,送她去医院吧。”
他说得一脸平静,就像是在随口谈论天气一般云淡风轻。
生死于他来说,似乎,根本不值一提。
车子在马路上快得几乎要飞起来,闯了一路红灯总算到了医院,短短十五分钟就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A城最好的私家医院里,一大群医生护士一窝蜂似地涌进急救室。
靳承寒如同雕塑一般愣愣地站在急救室门口,英俊的脸上线条紧绷,眸光颤动,双手紧紧握拳垂在身侧,背上的伤被黑色西装严严实实地盖住,只剩下血腥气一片。
紧张?
靳承寒你是不是疯了,里面躺着的人是沈言渺,是两年前不择手段爬上你床的女人!是你处处嫌弃的女人!
你为什么要紧张,为什么要为她紧张?
不知道过了多久,急救室的门终于被打开,沈言渺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被医生护士推了出来,她依旧紧紧地闭着眼,一张俏丽的脸上毫无血色。
第一次,靳承寒竟然觉得自己步履有些沉重,几乎是屏住了呼吸,骨节分明的手指机械般地缓缓探上她的鼻尖,直到感受到游丝般的浅浅气息。
或许连靳承寒自己都没意识到,那一刻,他的表情是如释重负。
他在害怕,害怕她会……死……
“她怎么样?”靳承寒目光直直盯着病床上的人,自始至终头也没抬,嗓音沙哑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