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不知道为什么?”
姜太虚厉声道:“你分明可以效仿蒯家之例,不伤人性命而取物资赈济流民,待到明年,这些流民便可以凭借自己的双手活下去,有何不可?”
林宁叹息一声,摇头道:“若只三千流民,这般做当然没有问题。可现在,青云寨的流民已经有五千以上了,我们不可能只在大山里开辟田地,太艰难也太辛苦了,而且也不可能总让我们几个宗师去偷盗。
姜兄,你真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吗?天地革而四时成,我们是在变革天命,为天下所有的苦难百姓争一条活路!!
靠着束手束脚偷人几个仓库就能成事,你觉得可能吗?”
姜太虚反问道:“难道非要杀的血流成河才能救民?”
林宁摇头道:“姜兄若不忍,以后除非穷凶极恶恶贯满盈者,都可不杀。发配矿场劳动改造也好,我并非嗜杀之人。”
姜太虚怒极反笑,道:“林郎君,你只是一个山寨之人,凭何主宰他人之命运?就凭青云寨如今多了一个武圣,就凭你娘子剑道高深?!”
林宁面色渐渐肃穆,摇头道:“姜兄,侯万千未成圣前,我便在做此事。我娘子未成宗师前,我也在做此事,我很早之前就在云秦古道边行医,尽我所能,救治需要之人。所以,我并非凭的是他们。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凭的是什么。”
说着,林宁指了指青云寨方向,那一杆树立了许久,但少有人在意的不大旗帜,缓缓道:“我所凭者,便是替天行道四字!是,我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山贼,但那又如何?我所行之事,比临淄城内尊贵的贵族们,高贵何止百倍?我是一个卑微的山贼,我的武功也不高,但那又如何?我行事堂堂正正,我身存浩然正气,纵是魔教妖人,亦为我感化,愿为流民出力。而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们,却只顾忙着在天灾之年兼并土地,收容流民为奴!没错,是那些世家和皇族为这世间的主宰,他们当初就是凭着手中的刀剑,凭着无敌武力,成为了世间的主宰。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可以在天下苍生头上予取予求,恣意妄为!他们最不该的,是不该连活路都不给百姓留一条,贪得无厌的令人作呕。同为起刀兵,这是我和他们最大的不同!
姜兄,革新天命不是请东道吃酒席,想要不流血做成事,我同意,可那些世家高门们同意吗?!他们愿意我拿去他们巧取豪夺来的财富和土地?你能压得住一个蒯家,你能压得住天下所有的世家?真要那样,他们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蒯家为何暗藏刀兵,为何敢勾连北苍?他们要做什么你真不明白吗?
姜兄,你的道太理想化了,是注定走不通的。而我的道,才是世间唯一可解救亿万黎庶,给予其活路的大道!我所为者,便是为这天下苍生,亿兆黎庶,求一个拨乱反正,搏一个朗朗乾坤!!”
姜太虚自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服的,他坚信即使不流血,按照林宁先前的做法,只要坚持过最艰难的初时阶段,就能让百姓自力更生,靠劳作谋求生路。
坚持这个过程,林宁等人或许会很累,很辛苦,但姜太虚已经做好大力支持青云寨的准备,包括运用一些影响力和手段,帮助青云寨获得一部分青云寨周边的土地。
他知道青云寨手里有不少金银,他认为可以用金银去买下榆林城附近的一部分田地,就能极大缓解青云寨的压力。
而一旦能确定这种模式可以成功,那么以他姜太虚的身份和影响力,就可以在齐国相当大的范围内施行这种模式变革。
姜家,本就是大齐十二上上高门之首!
他认为,这种不流血的革新方式,怎会行不通?
唯一有些不妥的,或许就是他用了青云寨的法子,在他大肆推广之后,青云寨将无足轻重……
但之前,林宁已经将水车、火窑的图纸都告诉了他,并明确说过,希望能以此利天下,并不敝帚自珍。
既然林宁有此觉悟,有为天下苍生谋福祉的意志,就该支持他才对。
而不是如眼下这般,用最不该用的手段,做这等大开杀戒的妄为之事。
在姜太虚看来,林宁这般做,只能是因为知道青云寨将出圣人后,利欲熏心,生出了不该有的野心。
他真的大失所望!!
姜太虚冷眼看着林宁,道:“我会另寻一地,按照之前的道路,继续行进下去。若你真正为民谋福祉,就不该再妄开杀戒,造成天下大乱。如那般,最先受苦的,就是天下苍生。至于青云寨……看在之前的份上,除了侯家父子外,我回去后不会说出任何关于青云寨之事,但我最后奉劝你一言,就此收手吧,否则一个侯万千绝护不住你。对世家大开杀戒,三大圣地都容不下你,只会自取灭亡。言尽于此,林郎君,今日之后,你我割袍断义,再无瓜葛,望你好自为之。”
说罢,姜太虚随手挥剑,割裂衣摆前角,随即转身飘然而去。
林宁见之心中一叹:姜太虚是个好人,也是真心想改善百姓生存的君子。
只是他的身份,使得他注定是改良派,因为他不可能革稷下学宫和他自己家族的命,而自己所为者,却是革天之命……
道不同,不相为谋!
随他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