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青云寨,聚义堂。
已经得知白日之事的山寨诸头人们,无不用看怪物的眼神盯着林宁打量。
哪怕林宁惊退的是一寻常宗师,他们心里也好接受点。
但那可是姜太虚啊!!
对于一个沧澜山上的山贼窝而言,那是何等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神人……
对于诸人的目光,林宁毫无兴趣理会,还不如和依偎在他身旁的九娘玩手指游戏有趣些。
姜太虚又如何?
前世是个信仰破灭的时代,人们不会去敬畏任何所谓的权威。
任何大牛,在网上都会被人质疑和喷……
是坏事,却也是好事。
这让林宁对那些身份高贵的人们,不会轻易去仰视。
“小宁,你读书,都读到这个境界了吗?”
作为山寨的文化人,方林比旁人更能明白那两番言论的分量。
此二言若出自经世大儒之口,怕可立地封圣。
可出自一个山寨黄口孺子之口,就要多诡异,便有多诡异……
方林此刻看着林宁,心里生出的不是膜拜感,而是恐惧和惊疑。
林宁顿了下来,瞥了眼这个老白菜帮子的眼色,不由有些无奈。
他一直都在留意模仿前身惹人厌的性格,为的就是给这些熟人们留点余地,没想到方林还是这么多疑……
他干咳了声,道:“三叔,你只能算是一点点的读书人,不到一成,所以很多读书人的事你不懂……”
“……”
方林先是脸一黑,气个半死,可随即又苦笑不已。
在林宁展现妖孽之前,他是山寨中唯一酷爱读书的人。
谁敢这样说他,他非得喷谁一脸唾沫不可。
但是现在……
他不得不承认,林宁还真有资格这般点评于他。
只是明白归明白,心情依旧不美,方林哼声道:“就你能!那你说说我有什么不懂?”
林宁呵呵笑道:“你若是读透了书的读书人,就会明白读书人并非完美的,读书人通常都有一极大的破绽。”
此言一出,别说方林,连主座上一直静静垂着眼帘的田五娘都起了大兴趣,与旁人一起细细看来。
田五娘凤眸中浮现异彩,隐隐期待聆听林宁的高见……
胡大山更是兴奋的粗着嗓子大声道:“小宁,我猜着了,你必是因为知道了读书人的破绽,今天才唬退了那姜太虚!快说说,快说说!让咱也知道这个破绽,往后就再不用怕稷下学宫的人了!哈哈哈!哇哈哈哈!”
他好似已经看到了自己在无数稷下学宫士子中,举手投足间就破了他们的命门,天下无敌难逢敌手的样子,因此笑的狂浪之极。
“狂浪是一种态度,狂浪的起起伏伏……”
站在林宁旁边牵着他袖角的九娘忽然小声哼唱了起来,只有林宁和近些的田五娘听的到。
林宁呵呵一笑,这本是他在药庐无聊时瞎哼的调调,九娘觉得有趣,就学了去。
田五娘则面无表情的看了二人一眼,唬的九娘忙掩住口,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这等不合音律礼乐的怪腔怪调,连当下的山歌村曲都不如。
也只九娘喜欢和林宁混闹着玩……
林宁清了清嗓子,道:“读书人最大的破绽,就是说的永远比做的多,说的也永远比实际上能做到的好听。所以甭管能不能做到,先把想象中自己能做到的喊出来,号子要往无限高里起,喊的最高的,就是圣人……”
话没说完,聚义堂上的大多数人都绷不住笑了起来。
方林则黑了脸,三角眼里冒着不可思议的光泽看着林宁:
就这样的鸟人,喊出了那样鼓动人心的圣人之言?
胡大山却觉得颇对口味,大声笑道:“哈哈哈,小宁真是说绝了!可不就是如此?秦楚两国的绿林同道们为何骂稷下学宫都是伪君子,连齐国的江湖绿林都他娘的也是伪君子。就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做起事来却尽是腌臜!他奶奶的,这种人,我恨不得捶爆他的狗头!哈哈哈……额!”
说着说着,胡大山忽然感觉到哪里不对。
周围变的静悄悄起来,林宁横眼看着他,嘴角泛起了冷笑。
电石火花间,胡大山想到了为何如此!
敢情青云寨里有一个比那些伪君子更狠的啊!!
连齐国未来最大的伪君子都刚不过的人,谁敢说他不狠?!
邓雪娘到底照顾这个粗糙的四哥,打圆场道:“如此说来,小宁这些话都是吹出来的?”
林宁连连摆手道:“两码事。应该这样说,我的思想境界已经足够说出这样的话来,但具体去做,还有不小的距离。”
邓雪娘理解了片刻,皱眉道:“说到做不到,那还不是瞎吹?”
“哈哈哈哈!”
胡大山忍不住又狂浪的大笑起来。
“好了,说正事。”
对于读书人还有着神圣向往的方林实在听不下去这些人如此糟践圣贤,岔开话题沉声道:“小宁的想法变的太快了,一会儿一个样儿,不过倒也合乎事情的变化。他说的对,此一时彼一时。若果真能从几支商队里抽三成利出来,咱们青云寨就真的再不必行劫掠之事了。只是山寨到底该怎么做,不被人骗,还得细细琢磨琢磨,毕竟山寨从没干过这等营生。商贾,都是见利而忘义者,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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