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没有说话,目光却看向了山寨内。
方林先是目露不解,随即却面色大变,悚然而惊!
他将声音压低到几不可闻,拉着林宁道:“小宁,你可不许起歪心思。你若真拿忽查尔的娘和闺女做法,就算让他出手一次,又能如何?你当天下就你一个聪明人不成?万一事泄,人家一根手指就能把山寨全按死!!”
林宁退让了两步,拉开了些距离,嫌弃的看了方林一眼,道:“三叔,还是要多漱口,口气能熏死人……”
方林一张老脸差点烧了起来,却还是叮嘱林宁道:“小宁,你可千万不要玩火啊!”
林宁笑道:“放心,我心里有数,怎么可能真把人家娘和女儿送火坑里?顶多让那鞑子丫头受点惊吓罢。”
方林哪里放心的下,还想说什么,却听背后山门方向传来一阵嘈杂喧哗惊呼声。
二人回头看去,却只见李轩疯狂打马冲进山门,见二人直接纵马过来,人未下马便急声道:“二当家,小宁,汗王金帐遇袭!有人在沙海寨侧一线天山崖上埋伏,投巨石杀人!小智哥派去盯左义的人说,先前左义领了四个生人进寨,说是替大当家的招待宾客。三叔,小宁,小智问该怎么办?”
方林闻言整个人都懵了,怎么会这样?
又骇然的看向林宁……
不过随即就打消了念头,绝不可能是林宁安排的。
方林神色慌张,林宁却冷静非常,他看着李轩沉声问道:“北苍可汗无恙否?”
李轩道:“小智说那位可汗身边有高手,救出了草原可汗,不过也受了重伤。对面有宗师强者,现在小智他们上了沙海寨,从侧面帮那位高手抵挡,让我回来求救!”
林宁闻言,抿了抿嘴角,又问道:“山寨可有人伤亡?”
李轩闻言,双目瞬间猩红,咬牙道:“左义那个畜生,小智哥最开始派阿秀上沙海寨看怎么回事,可阿秀却被……二当家、小宁,阿秀他死的好惨!小智哥现在没让人上前,只用弓箭攒射。可对面的人武功太高,弓箭根本伤不到他们,咱们只能自保牵制。”
一旁围上来的人闻言,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小义怎么会这样?阿秀出事了?”
林宁面色冷然不理周围,同方林沉声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三叔,立刻派人去通知留守山寨的那四百萨满军,告诉他们汗王金帐遇袭,让他们立刻前去支援。”
方林一边打发一人前去通知,一边问林宁道:“那咱们山寨该怎么办?”
林宁奇道:“什么怎么办?”
方林一滞后,道:“我们难道不出兵去救?”
林宁摇头道:“救?怎么救?对面有宗师,除非让悍不畏死的萨满军这样的正规军结阵相对才能挡住,山寨的青刀卫就别去送死了,多少都不够人杀的。我可不想让山寨子弟为了劳什子可汗去送死……备马!”
闻讯急急赶来的邓雪娘忙拦道:“小宁,你往哪儿去?今儿是你的大喜日子,你可别乱跑。”
尽管对于女儿倾心于林宁之事深恶痛绝,可再怎样,她也不忍心看林宁大婚之日前去送死。
林宁摇头道:“我和五娘必须要有一人出面,不然事后说不过去。现在五娘正在要紧时候,雪姨你去墨竹院守着,不准任何人打扰她。我去带小智他们回来……”
说话间,有人将林宁的枣红马牵来,而萨满军驻处也响起了一阵骚乱,没一会儿,留守的四百驻军,就一阵风一样狂飙而出。
林宁上马后,对方林道:“三叔,我下山后,立刻封闭山门。我没回来前,任何人不准再开山门,违逆者,以反叛罪杀之。左义绝不是孤立之事,必有人在中联络。”
此言一出,周遭山寨之人纷纷变了脸色。
左家是山寨中几代老人,只姻亲都能连接起半个山寨,若大张旗鼓的清查,岂不人人自危?
不过想起还在险境直面宗师的儿子,方林沉下脸来,同林宁道:“小宁放心,谁敢反叛,三叔绝不容情!!”
……
一线天。
窄道内,一个肥胖中年人,看起来更像是一教书先生,口中声音清朗的诵读着《诗》: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
“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鸡栖于桀,日之夕矣,羊牛下括。君子于役,苟无饥渴。”
然而随着一句句诗句诵出,其手中所持长剑,却愈发凌厉狠辣。
每一道剑光起,必有惨叫声传来。
忽查尔四大弟子,虎已殁,狼重伤在龙城修养,已是半废。
蛇行踪不明,唯一在人前的就是三弟子疯狗兀立其,为了在巨石下救出图门汗,此时却已受重伤。
勉强拼退敌人的攻势后,伤势更重,几不能动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在萨满军中纵横睥睨,肆意屠杀。
一线天上方,西侧山崖上。
两个年轻男子不停的搬动石块用力丢下,数丈高的山崖,石块用力砸下,和山炮没什么区别。
萨满军死伤惨重。
而另一个年长些的白衣男子,则挥舞着宝剑,荡开射来的弓箭,对方智等人淡淡道:“稷下学宫为天下苍生铲除酋首,尔等山贼竟敢违背大义助纣为虐?再不退下,待南宫师伯斩杀酋首,便是尔等汉贼覆灭之时。”
方智闻言骇然,心乱如麻。他没想到,竟是稷下学宫之人,忙制止了青刀卫的射箭,只紧紧防备的盯着那白衣男子。
而在那白衣男子不远处,左义满脸恍惚呆滞的坐在地上,抱着一个脖颈中剑,死不瞑目的年轻人,口中喃喃唤道:
“阿秀,阿秀……”
他不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