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宁,心里忽然有些悸然。
也终于有些明白,林宁一直所言,武功只是小道到底何意。
人心,才是最可怕的。
“小宁,你到底想做什么?”
林宁将最后一根银针缓缓如此气冲穴后,随手轻轻往上拉了拉田五娘下面的衣襟,遮住了那一抹诱人的黑色,然后看着田五娘,温声道:“你不要多想,我所做的一切,充其量不过是故布迷阵。为的,是多给你争取些时间。我对武道没有虔诚之心,所以短时间内很难突破宗师。但你不同,我把你的暗伤旧伤都调理妥当,给你些时间,说不得很快就能突破到武宗。但也不用太急……对了,药王谷里有专门为人洗筋伐髓的药浴汤剂,还有搭配的针法,能够没有任何副作用的温养加固你的经脉。到时候我每天晚上来给你施一回针,效果会更好些。”
田五娘闻言,目光静静的看着林宁,过了许久,方问道:“你这样做,是为了赔以前的罪么?”
这个问题对林宁而言,就太小儿科了……
他眉尖轻轻一挑,奇道:“赔罪?赔什么罪?”忽地又满面恍然,笑道:“哦,你说从前的事啊……上次不是已经鞠躬作揖赔完不是了么?你怎还记得?忒小气了些!”
见田五娘脸上难得多了抹生动些的不满,林宁哈哈笑道:“并不是赔罪,因为我觉得,和你之间有什么可赔罪的?我不是你未婚夫么?连林家的家业都早早让你管了起来,一家人嘛,还赔什么罪?
再说,小时候娘亲本来就是最疼你,你分了我多少母爱去,你也不全冤枉好吧……
总之,我是个惫赖偷懒的,实不喜练功。正好你喜欢,也有能力,所以就劳你多辛苦些。我呢,就做好辅助的活计,伺候伺候你,帮帮闲,就这么简单。
春姨虽有些偏向我,但她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这个世上,小九儿的至亲只有你和我。同样的道理,你的至亲,也只有我和小九儿。我若不多关心你一些,你早早伤病没了,我就太惨了些。
我不想让爹娘的悲剧,再发生在你身上。”
田五娘闻言,怔怔的看着面露忧伤神色的林宁,面色虽依旧淡漠,眸光却愈发柔和。
至亲这两个字,击中了她冰石一般坚硬的心底,留下了许多裂痕。
冰破之日,已然不远……
林宁看着她笑了眼后,开始拔针。
……
悉数拔尽后,林宁轻轻吐出口气,面色隐隐发白。
田五娘见之,起身重新穿好衣裳,斟了杯茶给林宁。
林宁缓缓饮尽后,问道:“一起出去走走?”见田五娘目露奇怪之色,便解释道:“和燕郡赵家还有血刀门为敌,山寨中人难免心生不宁。若这种不宁一直存在下去,日后对敌时,不免未战先惧。但要是这个时候我们能出面,安抚一下人心,效果就很不同了。其实也不需要做什么,只是出去转一圈,让山民们看出我们的轻松,他们心里就有底了。”
田五娘闻言,竟垂下眼帘,轻轻一叹道:“其实,你比我更适合大当家的位置。”
林宁连连摆手笑道:“不成不成不成,我还年幼,正是长身子的时候,不能太累了。等过几年吧,等小九儿到我这么大的时候,可能我就成熟了。”
田五娘无语的看着林宁,小九娘今年才六岁,林宁今年十五。
某人难道还想再贪玩九年?
不过再想想,林宁其实也没有闲着。
今日他的几个计谋和见识,已经帮了山寨很大的忙了。
念及此,田五娘不再多言,极简单的梳理了番后,随林宁出了苍松院。
……
一路上,果然见到许多山民面色凝重。
但见到这一对在整个山寨中都十分有传奇色彩的小两口“压马路”,大部分山民都露出了笑脸。
尽管二人都没说话,只是一路向西。
但二人肩并肩行走,这幅画面对熟知二人渊源的山民们来说,还是太劲爆了。
相比之下,还不知何时会爆发的世家和虎榜大佬的威胁,就实在太微不足道了些。
在各种目光的注视下,林宁和田五娘一路走到了沧澜江边。
天上已有一轮皎皎明月高悬,借着月光,可见湍流不息的江水滚滚向远。
林宁转过头看向负手而立抬眼望月的田五娘,微笑道:“五娘,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好看?”
田五娘闻言眉头微皱,回过头看向林宁,清冷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疑惑……
林宁呵呵一笑,看着田五娘的眼睛,道:“你的目光虽清寒,但你的眼中有日月,有山川,有晴雨和星辰……所以,它们很好看。但是,你的眼睛没有我的眼睛好看。”
田五娘闻言,面色隐隐变得古怪起来。
林宁的声音忽然愈发轻柔,他看着眼前不过十八岁却已经忘记怎样去笑的少女,轻声道:“你的眼睛没有我的好看,是因为我的眼睛里,渐渐有了你。”
似天边的晚霞未尽,在少女清冷的容颜上,缓缓染了层胭脂醉色。
……
PS:感谢“塞外沙尘”兄的万赏,感谢“轻狂小松鼠”“麻吉鸭”书友的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