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别担心,一切都有弟弟呢。”和世泰施礼安慰道。
皇上办事,凡事都早有安排。今年正月的时候儿,皇上已经正式下旨命和世泰为三阿哥绵恺的谙达。
和世泰这个“谙达”,是“师父”之意,乃是教授皇子弓马骑射的老师的意思。
既然是这样的身份,再加上和世泰本人就是头等侍卫兼銮仪使,故此他就理所当然地陪伴在绵恺身边儿,亲自来负责绵恺的一切出行的安全。
皇上这般的良苦用心,廿廿自然是放心的。
廿廿却仍旧是不敢掉以轻心,认真望一眼弟弟,缓缓道,“……有你这个舅舅在绵恺身边儿,自然比任何人都叫我安心。况且还有绵宁呢。”
“皇上既然下旨,叫绵恺与绵宁一同驰赴围场,再一同从围场回京,有二阿哥这哥哥在身边儿,我相信绵恺必定能安安稳稳地去,安安稳稳地回来。”
和世泰便挠挠头,笑道,“姐姐是觉着二阿哥的弓马比弟弟更好?”
廿廿摇头,“他的弓马骑射都算不得上佳,小时候都比不过比他小好几岁的其他绵字辈阿哥去,他还曾为此烦恼……可是他的沉稳和心计,却在你之上,是你便是加了一百个小心,都未必能及得上的。”
和世泰故意捂住心脏,“哎哟,姐姐……”
长姐就如同小额娘,他打小也是跟着姐姐长大的,故此姐弟两个的感情堪比母子一般,姐姐说他这些,他早都习惯了。
廿廿抿嘴轻笑,“你少演,要不你干脆扮上,唱念做打给我演足了全套才行!”
和世泰一听这个就垮了,赶紧收起来,乖乖站直了听训。
廿廿叹口气,上前帮和世泰整理整理衣领,“他终究是皇子,他自下生就扛着的担子,他从小长大这些年在宫廷内外所经受的历练,哪儿是你能比得上的。不光是你,这天下任何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自是在这些事儿上都是不及他的,你又如何能例外呢。”
更何况和世泰原本是次子,甚至都不用扛起家中的担子来。况且他性子太像他们的阿玛恭阿拉,乐天知足,与人无争。
“况且我方才的话,说的又不是你所以为的那个意思。”廿廿用了点劲儿拍弟弟肩膀头一记,“你若当真连我方才的话都听不懂了,那你便从这儿起就已经输给二阿哥了去!”
和世泰便笑了,收起了笑谑来,“总归弟弟还是那句话,不管有什么阿哥在身边儿,都请姐姐安心。只要有弟弟这条命在,三阿哥若回来少了一根头发丝儿,弟弟都提头来见!”
廿廿这才放心轻笑,扭头吩咐四喜,“回头你记着去数数你三阿哥的头发丝儿一共有多少根儿!你们二爷好容易说嘴一回,咱们可得给数明白了,让二爷这话能立得住才是!”
四喜便也跟着凑趣儿,赶紧施礼道,“主子恕罪,奴才可是个糊涂的,就奴才这眼力,这脑袋瓜儿,还敢去数三阿哥的头发丝儿有多少根儿去?奴才真怕奴才一上手就数糊涂了,倒给主子和二爷闹出大笑话儿来!”
众人这才都乐了,将廿廿之前有些紧绷的心给舒缓了下来。
和世泰这便岔开话题,说起家常的闲话来,“……前儿我各家去辞行去,碰巧儿在如嫔母家门口儿,瞧见一个熟面孔。我记着,好像是忠勇公家的轿夫来着。”
钮祜禄氏弘毅公家从明安革爵了之后,十六房虽说还承袭着一等果毅公呢,但是因为当今皇后是六房所出的,故此十六房便没从前那么风光了。倒是因为和世泰以老祖宗额亦都后裔的身份,得了皇上的恩封,晋升为头等侍卫,这便将整个钮祜禄氏弘毅公家子孙的荣光都给了他一人去,故此他阿玛恭阿拉私下里嘱咐他,既然他承了这个荣光,便也得扛起这个家里的责任来,叫他没事儿就到各房去走动走动,千万别以为自己是国舅爷了,就忘了本分去。
故此和世泰此番要启程之前,都先到各房走一圈儿,到各房长辈面前去辞个行。
廿廿微微扬眉,“哦?丰绅济伦家的轿夫,去了如嫔家?”
和世泰耸耸肩,“是啊,我也挺纳闷儿,这有点儿八竿子打不着啊。不过也兴许这事儿跟人家忠勇公自己也没干系,可能就是那轿夫自己认识如嫔母家什么人呗,譬如同是轿夫、花匠的什么的。”
廿廿静静垂眸,“若是这个缘故,一个轿夫也敢走正门了?”
和世泰这才睁圆了眼,“哎哟,可不是吗!也唯有这轿夫是奉了家主的命来的,这才能叫八房的打开正门相迎的不是?”
廿廿静静望着桌面上的木材纹理,那如云又似游龙的线条,仿佛一个屏息之间,就能变成活的似的。
“……他们两家也不算八竿子打不着。如嫔的嫡母和嫂子也是沙济富察氏的,是马齐的后人;虽跟忠勇公家是隔着许多代的堂房亲戚了,可毕竟还是同宗同祖的。”
和世泰“哦”了一声,“那就是亲戚走动了,人之常情。”
廿廿莞尔一笑,“历来各大世家都是累代的联姻,不光如嫔家与沙济富察氏是姻亲,咱们家实则也是啊。”
和世泰便一拍脑门儿,“嘿,可不是嘛!”
若若如今是睿亲王福晋,婆婆就是傅恒的女儿啊。
“睿王家老福晋是傅恒之女,便是丰绅济伦的亲姑母呢。若这么算来的话,咱们家跟丰绅济伦倒更近些才是。”廿廿说着,含笑瞟了和世泰一眼。
和世泰也是心领神会,随即道,“可不是嘛,丰绅济伦也是十分敬重姐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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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宁与绵恺启程那日,兄弟两个一齐来向廿廿拜别。
廿廿亲自看过两兄弟腰间扎好的撒袋,手上缠好的箭袖,欣慰道,“看着你们兄弟两个英姿勃发,这才真真儿体会到你们两个都长大了。到时候在围场之上,有你们两个跟随在皇上身边儿,我终于可放下这心去。”
绵宁凝视着廿廿,不由得叹口气,“我早已经长大了,可是在小额娘眼中,怎总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