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邢御声音哽咽,低头瞬间眼眶中更是闪烁着泪意。
陆成萱却觉得震撼,她是让人打探过邢御的身份来历,只知道他是父母双亡卖来府中的,不想竟然还有这份过往存在。
被人诬陷偷盗,逼死了母亲……本就在邢御的心中落下了难以愈合的烙印,不想来了陆家之后,他所遇到的人不但没有给他半分的温暖,还因为别人的诬陷而加倍的折辱于他,借口将更多不相干的错误怪罪在他的身上。
邢御怕是心里已经千疮百孔了。
外人的伤害更让邢御不得不把自己封闭起来,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才能让自己少收一点伤害。
难怪邢御会沉默寡言,他这是对所有人都寒了心,再不会相信任何人了。
可陆成萱却用他善待他信任他。
伯乐难求,便是为了陆成萱的这份信任,邢御以后也是誓死效忠她了。
陆成萱不由得轻叹一口气,她懂得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无助,宁家落难后,赵家所有人也曾视她为灾星毒物一般避之唯恐不及。
倘若当时能有人从旁提点一些,宁绾也不至于心灰意冷走了绝路。
看着邢御如此,陆成萱有些感同身受,缓缓上前将邢御扶了起来。
“我并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会随便的轻贱别人,不管你从前经历过什么事情,只希望你在以后的日子里能重新找到生活的目标,毕竟……”
“毕竟日子是自己一天一天的过的,旁人并不能替你分担半点苦楚,只要在你自己的心中,坚信自己的价值,那便是过的有意义了!”
邢御向着陆成萱拱了拱手,“多谢小姐提点。”
“不客气。”
陆成萱莞尔笑了笑,“宅子的名头就划入成御的名下吧,房屋地契放在我这里保管就好。”
陆成萱这也是在替俞氏和陆成御留一条退路,他日陆家容不下这两人的时候,也不至于落魄街头。
“小姐放心,奴才晓得这事情该怎么办,一定会办得滴水不漏不着痕迹。”
邢御转身出门的身影却挺得笔直。
院子里面格外空旷,年后不久陆成雪身边的清玉便被风光的抬了出去嫁人,半夏也不负陆成萱的希望成功的换到了她身边做二等丫鬟。
红梅院中本就没有多少人了,如今就变得更加萧瑟起来,其他人觉得陆成萱久病未愈也懒得再在一个将死之人的身上浪费时间,找茬的次数也随之被新年的喜悦冲淡。
好像陆成萱之前的崛起不过是昙花一现一般,没能挨过冬天便已经枯萎,被众人遗忘在角落之中。
主仆几人又恢复了偏院的清冷孤寂,唯一区别是,红梅院住的比较好,不似偏院还时不时的漏雨。
在屋里面憋闷的久了,不只是身体胳膊腿僵硬发麻,就连精气神儿也跟着颓废,陆成萱随手拿了件织锦斗篷披在肩上踏出了门。
给盛三姑奶奶绣的是蒲公草的手帕,向往自由不羁的生活。
陆成萱浅浅的笑着,“在成萱的眼中,花朵本身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不过是世人眼中所谓的那些区别罢了,之所以替三姑奶奶您绣的蒲公草,是因为,成萱觉得,您可能更向往自由不羁的生活,随风飘扬,无拘无束,是您最快乐的事情。”
盛浅俞精致的脸上缓缓露出了笑容,眼角有些湿润,点了点头。
“兰儿,我们活了这么多年,如今都不如一个小丫鬟般通透。”
盛浅俞低着头,指腹不断的在蒲公草的花纹上抚摸,声音似乎是在呢喃,“如果可以,真想随着这蒲公草飘回我的家乡。”
“可惜回不去了。”
陆成萱暗自松了一口气,她赌对了。
陆成萱微微有些诧异,“您是想回渝南了吗?”
盛家在琅嬛,盛三姑奶奶就身在琅嬛,而渝南则是平南王的封地,豫南虽远,却也不至于回不去了,莫非是因为老平南王的过世,三姑奶奶担心触景生情?所以才不想回去?
或者良人不再,便是回去了也不是先前的场景了,就连老平南王妃的称呼也不愿意叫了。
物是人非。
盛浅俞抿唇摇摇头,“你这丫头很是讨我喜欢,若是有什么困难之处大可以来找我。”
“而给七小姐的是桔梗,奴婢希望七小姐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真爱。”
陆成雪更是径自的向着陆成萱走了过来,阴阳怪气的眼神收回,转而换成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五姐姐。”
甜甜的声音好像是软糯的汤圆一般,那样漆黑的一双眸子眼神清澈,若是不知道情况的,定然会被陆成雪这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给迷惑住了。
同样都是赵祗云所生,但陆成雪和陆成欢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
陆成欢人前人后都是张扬跋扈不讲道理的模样到还好办,这陆成雪明显就要精明了。
人后同样心思阴毒喜欢比较,可人前,她便伪装成如此亲和无害的模样。
曾经陆成萱就被陆成雪这样的表情态度欺骗的很惨。
当时陆成萱随着俞氏刚刚进府,那时候的她对于陆家所有的东西都很陌生。
她也曾哭过喊过恳求过俞氏,不要来陆家,她们母女两人原本的生活就很好了,可是一向慈爱的俞氏却变得冷漠严厉,声称倘若陆成萱不乖乖听话,那便将她送出陆家,再也不见面。
哦对了,曾经的陆成萱不叫这个名字,她只记得自己叫明萱,姓氏就不记得了。
小孩子皆是将母亲看成了全部,一听闻俞氏说要不要自己,陆成萱被吓坏了,哪敢还再多言语,只能乖乖听话。
她虽懂得不多,但小孩子都是格外敏感的,对于俞氏的疏离,陆家人的冷眼她都能很清楚的分辨,在所有人都孤立她的时候,陆成雪就是用这样一番甜甜的笑容,让她卸下了所有的防备。
她以为陆成雪是陆家中唯一善良的好人,对于她也信任不已,不想陆成雪不过是把她当成了玩物,先一步步的让她打开心扉,然后再狠狠的捉弄嘲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