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这回她好容易进了宫,虽说不能与大姐朝夕相见,可是觉着已经能挨着这么近,她心底下便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旁的秀女别过爹娘家人,在宫里难免偷着掉眼泪;她却是高高兴兴的,每天都十分知足。
廿廿轻叹一声,伸手刮祗若鼻梁一记,“你呀,这话还敢见天儿挂在嘴边儿上去?”
就因为三妹这话,说不定早被有心人给听了去,满后宫地传扬呢。要不,怎么会有人担心,她会将三妹留在宫里,也与当年的孝昭仁皇后与温僖贵妃一样姐妹共掌后宫的故事呢?——又或者是要指给绵宁当侧福晋去。
三妹从小受宠,又是个直率的性子,她哪里知道这后宫里的人心城府去呀。刚十四岁的她,还正在天真烂漫的年纪。
亏阿玛还说,之所以给三妹取名“祗若”,是因为觉着三妹的性子里有许多是与她相像的,倒不似二妹那般文静……
“你进宫也快半年了,还没什么机会四处走走散散不是?”廿廿歪头看祗若。
祗若轻轻噘嘴,“姐姐这是明知故问嘛~~我倒是想四处都走走看看,那么多地方儿我都快好奇死了!可是——这地方儿,也不准人随便走啊,就连走出我们住的那个院子的门槛,嬷嬷都要念的。”
廿廿含笑点头,轻轻握住三妹的手,“今儿倒是有个机会。我待会儿要去上书房,‘偷看’绵恺念书,能从后宫一直走到乾清宫那边儿去……你想不想跟着去瞧瞧?”
祗若使劲点头,“想去想去!姐姐真能带我去么?”
廿廿想了想,“去是去,只是……那边儿不比后宫,来来往往的难免有上书房的师傅、谙达之类,你若这么随我去,便不合适。”
祗若便也鬼道地笑了,“我懂!我换身衣裳就是!”
祗若说着左右瞧瞧,便一把抓住了月桐的手臂,“姐姐跟我身量儿相仿,借我一身儿官女子的衣裳呗!”
廿廿不由得笑,“官女子的衣裳可不足够……”
祗若便懂了,转头盯着五魁,上下打量着,一双眼亮晶晶地乐。
五魁便窘了,“三格格,不行,真不行……奴才的衣裳,可脏。”
祗若却大方地拍了拍手,“洗过的就行。再说,我又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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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廿带了月桂和五魁,叫祗若混在五魁身边儿,这才一路往上书房去。
说也巧了,这会子上书房里倒是空的,原是一众阿哥们都换去箭亭练习骑射了。
廿廿便笑,瞟一眼祗若,“倒也好。”
祗若忙问,“怎么好了?皇后主子不是瞧不见三阿哥念书了么?”
廿廿“嗯”了声,“不是又正好儿可以从西一直往东去,到箭亭,让你能多看些地方儿了么?”
祗若闻言便高兴了,“对呀!”
廿廿这便又带着祗若朝箭亭去。
廿廿自己却没进去,不想叫众人发现了她来,反倒拘束了。
她单叫过月桂和五魁来,低声嘱咐了几句。
月桂会意,含笑低声道,“主子放心。那几位阿哥,奴才都见过。睿亲王家的二阿哥、三阿哥是才见过没几天;四阿哥虽说隔了几年,可是想来模样儿格局大体是不会变的,便是参照着禧恩阿哥、惠恩阿哥的模样儿去,也能认得出来了。”
廿廿这便点头,又捏住月桂的手腕,“小心些。”
月桂都明白,轻声道,“主子放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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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箭亭,月桂之前的话倒有点儿不好使了。因此时的众位阿哥们都换上了箭靠,将辫子盘在头顶的、颈上的,全然不是从前在书房里念书的斯文模样了。
这么打远儿瞧过去,颇有些一时分不清楚谁是谁的感觉。
月桂便轻声嘱咐五魁,索性叫五魁带着祗若,直接下场地,往那场地核心里头去。
近前儿了,才能更看得清不是?
月桂这会子不得不佩服主子想得深远,今儿叫三格格穿太监的衣裳就对了,否则若是穿着官女子的衣裳,还不方便往里去呢!
月桂将这话也与祗若说了一遍,不过避重就轻,只说是三阿哥也在场地里头练习射箭呢,问祗若想不想走近点儿看去。
为了“勾着”祗若,月桂还道,“咱们三阿哥刚进学不到一年,这几个月来只能拉大弓!连雕翎箭的毛儿啊,还都没机会摸着呢!他时常着急,拉大弓拉得不耐烦,回来跟皇后主子腻歪……听说今儿,他头一回有机会摸真箭,三哥儿可想近前去瞧个仔细的?”
祗若当即就乐了,“那自然是要去的!我可是他小姨母,我得给他呐喊助威去!”
五魁终是有点儿紧张,捏了一掌心的汗,悄声提醒,“只是那个……三、啊三哥儿啊,待会儿你说话,千万沉着些儿嗓子。”
祗若倒是冲他做了个鬼脸,“还沉着嗓子?你嗓子比我还清亮呢,放心,他们那一帮傻大个儿,肯定听不出来!”
五魁是太监,还是哈哈珠子太监,这便还是小嗓儿童音呢,可不听起来跟个女孩儿差别不大嘛。
月桂便也含笑点头,“三哥儿随着五魁去吧。只一宗,尽着量地低着点儿头,跟着五魁,千万别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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祗若也是一掌心的汗,不过不像五魁是紧张出来的,她是高兴出来的。
说到拉弓射箭,别看她是姑娘家,她倒也是会的!
她打小儿,因为淘气,阿玛就给她做了个弹弓,她最爱就是爬墙头上打鸟儿!
后来练到几乎弹丸出手,就能百发百中。连她阿玛都说,她怕是有点儿射箭的天分的,这便叫她摸了弓箭。
她阿玛还说,她跟她大姐的性子是真像——大姐从小养狼,她呢,则是弹弓打鸟儿。
可是她阿玛还惆怅地叹口气,说“养狼是你大姐的心念仁慈,你这打鸟儿却是伤了它们的羽毛不是?”她听了那话之后就改了,再不打鸟儿,改成了打苍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