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她前头的还有那么多人、那么多事,每一个人都不是好相与的,每一件事都不是那么容易看得清楚的。
今后的每一步,都需要她自己摸着石头过河,脚下的路需要她自己一步一步地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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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七日,十公主成婚礼。
十一月二十七日,十公主回门礼。
至此,十公主的婚礼正式办完。
十二月初四日,乾隆爷驾临十公主府,顺便将廿廿也带出了宫廷。
身在宫中七年,终于可以暂别那处天地,重回家园。
出了宫,廿廿下车,特地来乾隆爷轿辇前谢恩拜别。
乾隆爷打开轿帘,端着架儿,轻哼着说,“……家去玩儿去吧。这七年,也把你个小丫蛋儿给圈坏了。家去玩儿几天,乐呵乐呵。”
廿廿含笑垂首,“奴才谢主子的恩。”
乾隆爷又哼一声,“不过,也别跑疯了!该收心,还得收心!”
圣驾离去,廿廿立在十二月的东风里,静静含笑,可是眼角还是落下泪花儿来。
是风凉,吹的吧?
她知道,从今儿起,这怕是自己这辈子最后的、自由的时光。
待得数月之后,她必须要重归宫廷。
到那时,她将不再是七年前那个满眼天真、只为进宫侍读的小女孩儿。
她必须要成为另一个牙青,需要用自己的勇气,甚至——偶尔不惜用自己的尖牙,去保护自己,去为自己争来一片安稳的天地。
“喂。”
身后忽然传来极轻的一声招呼,廿廿心下却是惊跳,急忙转过身去。
天上又落雪了。
开始是雪沫子,如玉屑似的,沙沙地往下掉;可是旋即,气温骤暖,那玉屑就聚拢成了雪片子。
越聚越大,宛如纯白的鹅毛,从空中翩然而降。
怎么那么像……那年的那一场雪啊?
而隔着这些鹅毛似的雪片子,立在对面的人,何尝不是当年的人?
他手里牵着一头小狼。
“喇珠!”廿廿原本还有些不知所措,待得看见自己的喇珠,便忘了矜持,而是欢呼着扑了过去。
那人如狼般呲了呲牙,“就认得她!当没看见我是怎的?”
廿廿红了脸,抱着喇珠的头,抬眸向他笑,“爷怎来啦?”
十五阿哥便笑了,满眼的心满意足。
小女孩儿的心思,细腻甚至幽微,需要极强的洞察力,才能破开那一层小小的茧壳儿。
她喊他“爷”啊……
再不是从前的“十五阿哥”,或者“十五爷”,是剔除了那些疏离客套,最后最后仅剩的一声甜到了骨子里的“爷……”啊。
他便哼一声,“从前进宫的时候儿,一路都是带着狼走过去的;这回好容易能出来自在几天,怎么能没带着狼呢?”
“牙青大了,性子凶,不给你带出来了;带着你的‘小笨蛋儿’吧。”
“没有它陪着你,就只显得你自己一个儿笨了。”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