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司赔付了一笔数目不大的钱寄到了家里,尸体却没能找回来。对于中国人来说,讲究的就是落叶归根,入土为安。人生四大悲当属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想而知这大国的双亲是何等悲痛。
北方的腊月,白天还是青天白日,晚上却下了一场说来就来的大雪,铺天盖地的,肆无忌惮的,不大一会儿就听得屋外松枝断裂的声音。
由远及近,外面传来阵阵脚踩积雪的声音,听这步子极其沉重,不大一会门口就传来几声跺脚的声音,我连忙开了门。
是大国的父亲,从小我就叫他二叔,记得去年见他时,还神采奕奕,而现在的他苍老了许多,双眼红肿,本就个子矮小的二叔不禁让人有些可怜。
我叫了他一声,他也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应了一句。到屋坐在火炉旁,二叔将那布满老茧的手伸出来烤了烤。
“老爷子,我想让大国回来吃个团圆饭再走!”二叔的声音明显有些哽咽,说罢将一斤烟叶和两百块钱放在了桌上。要知道,在这年代,两百块钱可不是小数。
爷爷将那烟叶收了下来,钱一分没拿,要了大国的生辰八字,又嘱咐了二叔几句,父母也安慰着二叔。一向健谈的二叔那晚极少说话,坐了一会儿也就独自回去了。
这里要说一下,老爷子收了二叔的烟叶是有讲究的,虽说他就好这一口,但主要的是做这个事儿必须得收点东家的东西,死人的魂和生人不同,只有收了东西它才把你当成亲人,否则是不肯回来的。
本来团圆饭在我们村都是晚上,那天由于情况特殊,中午我们就早早吃了,下午爷爷去二叔家,我自然也跟着,却被爷爷拦下,说我阳气太盛,会冲散大国的魂魄,当初老爷子给我取名夏午阳,就是由于儿时体弱多病,爷爷认为那是阴火过重,才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儿,寓意中午的太阳,听母亲说,自那以后我确实极少得病。
说实话,在我看来,这一切不过是二叔心里过不去那个坎儿,算是一种精神寄托。在我再三的要求下,爷爷只得答应带我去。
到二叔家时,院子里摆着一个竹篾编织的像桌子一样的东西,后来我才知道,这东西叫“蘸台”,这“蘸台”前则放着一堆柴火。
堂屋门口里放着一个稻草扎的人,穿着大国的衣服,胸前则贴着大国的生辰八字,周围摆着一圈蜡烛,我数了下,不多不少二十一根,估计是因为人有三魂七魄,故而如此罢。屋里则是满满一桌做好的饭菜。
爷爷让二叔找了一件大国的衣服给我披上,说是这样可以压住我的阳气,又交代二叔二婶,魂归来后,切不可与之交谈,只能在偏屋看着,免得大国舍不得,不肯走。
冬天的夜来的很快,才六点不到,天色就已暗了下来。爷爷掏出那大烟枪,填好烟丝点着,猛吸了一口,将一口浓烟喷到那稻草人身上,转身坐到院子那“蘸台”上。
看来老爷子准备开始招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