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黑了,寒气浸身。
一整天只喝了一碗红豆粥,饿得肚子咕咕直叫,又冷,整个人都变得昏昏沉沉的。
吱呀……
木屋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我以为进来的会是寒衣,可是抬起头一打量,进来的却是金世遗。他见到我,也非常惊讶,大步冲了过来,吃惊地瞪大眼睛:“唐、唐初一?你不是下山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我笑了笑。
金世遗脸一红:“我、我……对、对不起。”
金世遗低下头,目光不敢与我对视。
我继续笑着:“不用说对不起,如果寒衣这次抓的是灵小满,他让我去杀一千个人,我也会去做的。”
金世遗低低地说:“是我没有看好孩子,让寒衣钻了空子,妍儿很伤心……唐初一,我……”
“没关系,不用再说了,我会留在这里等寒衣来的,你别告诉沈妍我又回来了。”我安慰金世遗,“寒衣只是想要我的命,我在这儿,他是不会对惊蛰下手的,放心吧。”说起来,余莹莹其实也并不是一个凶残冷血的女孩子,她这么执着,只是因为放不下灵正。“放不下”,短短三个字,葬送了余莹莹美好的一生。
我问道:“诶对了,你怎么又回来了?沈妍呢?”
金世遗抬起头,脸色苍白:“我把妍儿送回初一堂,放心不下惊蛰,所以回来看看……”我笑了笑,一句话揭穿了他的谎言:“金世遗,你是把沈妍骗下山的吧?你看到沈妍用人面术,你也想用,对不对?”金世遗有些呆,看来我是说中了他的心思。他想用人面术,让寒衣以为他就是我,他并没有放弃凌惊蛰。不过这也是对的,金世遗不放弃凌惊蛰,我很赞成。
我笑道:“这一次妍大姑奶奶不会再闯来,破坏我们的计划了吧?”
金世遗叹了口气:“我没想到你会回来……”
“嗯嗯……”我指了指地上打碎了的瓷碗:“好饿啊,金世遗,你能不能再帮我熬一碗红豆粥啊?红豆粥太好吃了啊,最后再吃一碗,好上路嘛。”
金世遗定定看着我,过了好半晌,才说:“好,我去给你熬粥。”
我点头:“嗯,谢谢啦。”
金世遗走后,没多久,我睡意来袭,于是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
也不晓得到底睡了多长时间,我是被开门的声音惊醒的。我睁开眼睛,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冲到了,逆着月光,身材高大,看不清楚长相。
来人给我的气息很熟悉,但不是金世遗。
金世遗没有这么霸道的气势。
“你是……唔……”
我刚张口,就被那人捂住了嘴,“嘘,别出声,是我。”
原来是凌王墓。
“女人,有没有哪里伤着?”
凌王墓声音沙哑,手松开了我的唇。
我摇头:“我很好,你怎么来了?金世遗呢?他说给我熬红豆粥的,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说话时,我的余光瞥到了木床上的一只青瓷碗,碗里大半碗红豆粥,已经凉了。
“金世遗回来过?”我吃惊地问道,“他怎么没叫醒我?”
凌王墓敲下了我的额头,力道很轻,“没有了灵力,鼻子也失去嗅觉了吗?没闻到屋子里子全是降真香吗?”他这一说,我闻了闻,还真有降真香。知道降真香的人不多,平常的人也接触不到降真香,降真香多半是道教用来熏焚的,其作用远超于沉香,可以称得上是百香之首。道门里开坛作法,都会焚降真香,并且直接融入到符咒里面,可以降神驱魔。
金世遗曾跟灵正学过很多这方面的东西。
凌王墓轻松自如地解开我手上的绳子,我心里突然一紧,反手捏住了他的手腕:“金世遗呢?是不是用人面术去找寒衣了?惊蛰呢?回来没有?还有沈妍……”
“急什么急!大爷被你捏得头都晕了。”凌王墓赞道,“沈妍跟小法医还挺讲义气,大爷我这辈子没服过什么人,就服他们俩。”
“金世遗和沈妍……死了?”
“没有。”
“惊蛰出事了?”
“也没有。”
“那……那……”沈妍一家三口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颤抖着手,问道,“凌王墓,那、那……灵正呢?”
凌王墓蓦地怔住了,可能是我的问题问得太急了吧,他一下转不过弯来。
我死死盯着凌王墓,轻声说道:“现在这个结果是灵正想要看到的吗?那么既然他已经达到目的了,是不是可以现身了呢?”
凌王墓淡淡点头:“嗯,的确,大师兄的目的达到了,这个结果他很满意。”
“呵呵,是嘛,那他什么时候……”
“初一。”
灵正的声音打断了我和凌王墓的谈话。
听到这声音的一刻,我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明月高悬,清辉洒了满地,从屋里漫进屋内,一个修长的身影将月光遮住……随着人影的靠近,月光照出的阴影慢慢起着变化。
宽袍广袖,墨发高盘。
是城隍爷的打扮。
灵正慢慢向我走近,来到了我面前,伸出手,就可以触摸到。可是此时此刻,我却不敢去碰他,仿佛这一碰,他就会像水里的泡沫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你……?”我有些紧张。
灵正半弯下膝盖,与我平视,深邃的眸子像山中的深潭,潭中仿佛有潜龙腾渊而出。我定定看着,整个人被吸进了他的眼睛里,沉迷、沦落。
灵正在我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傻初一,那么紧张做什么?是我,灵正。”
是我,灵正。
刚才那一瞬间,我看到的好像是高高在上的城隍爷,冷漠寡淡,贵雅,庄严,不可亵渎……而他的这一句“是我,灵正”,硬生生把我拉回了现实里。
是啊……他是城隍爷那又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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