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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下的声音愈发闹得大了,跟用长指甲在挠床板一样。
这声音一大,金世遗又开始跟先前那样动起了手,过了几秒,不仅双手在空中乱挥,连脚也开始蹬起来。
凌王墓的脸颊边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汇成一滴,滑落进衣服里。
“灵正……”
我朝站在一旁一语不发的灵正喊了一声,又不敢喊太大声,将音调压到最低。哪知我这一开口,金世遗床底下那指甲挠床板的声音更剧烈了。凌王墓反应过来似的双手合在一起猛地一击:“妈的,老子想起来了,金世遗的房间从来没有女孩子进来过,除了沈妍。”
“金世遗还有这个癖好?”我目瞪口呆。
话说回来,就算是这样,那女孩子进金世遗的房间跟床底下的声音有什么关系?难道这声音是刘佳发出来的?
“女人,你脑子里成天在想些什么呢?”凌王墓没好气地道,“不让女孩子进来这还是八、九年前的事了,是刚才在医院里沈妍跟我说起的,她说金世遗当时暗恋班上一个女生,曾对天发过誓,一定要让这女生成为第一个进入他房间的人……”
八、九年前?难道金世遗暗恋的女生正是刘佳?
凌王墓望着我,脸上有掩不住的幸灾乐祸:“女人,恭喜你,你毁了金世遗的誓约。”
我嘿嘿笑着,不以为然:“沈妍也来过啊,我不算第一个啊。”
凌王墓说道:“所以刘佳就出现了,要杀沈妍啊。”
“……那我,我不怕啊,我们这不是来收服刘佳的嘛,真是的。”我这话一出,床底下那挠人心肺的声音突然不见了。
灵正围着床走了一圈,吩咐我:“初一,糯米。”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封口袋,递给灵正:“就剩这些了,够么?”
“够了。”
灵正接过去,把糯米放到脸盆里,那盆里的水立即变成了乳白色。凌王墓会意,拧了个毛巾往金世遗的脸上擦去,接着是左手、右手,然后……凌王墓刚才把金世遗放到床上的时候,眉头皱得跟老头一样脱了金世遗的鞋,而此时,他把毛巾拿着,望着金世遗穿着袜子的双腿,犯了难……
我在一旁偷笑。
凌王墓要是替金世遗洗了脚,我一定要录成视频传到网上去。
“咳咳……”
金世遗幽幽转醒,解了凌王墓的尴尬。金世遗咳了几声,看到是我们便挣扎着坐起来:“灵三爷,谢谢你肯救我金家。”
灵正没有说话,紧紧盯着床沿,好像那里马上会出来一个什么怪物一样。凌王墓负手立在灵正身旁,与金世遗保持距离,一反刚才的急态。我见大家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打破沉默,道:“金世遗,你还记得刘佳吗?她跟你有过婚约,但是没结婚就死了,你把沈妍带回家,惊动了她,她现在缠上你们了。”
“刘佳?”金世遗靠在床头,看了看四周,道,“刘佳……”他又说了一遍阴家女的名字,半垂着眼帘似乎陷入了沉思。
过了片刻,他才道:“我好像记得,很多很多年前,我上高二那会儿,班里转来一个漂亮的高个子女生,叫刘佳。她长得漂亮,成绩又好,好多人喜欢她。我也喜欢她,但只是暗恋从没开过口。后来,我买了两枚银对戒打算悄悄送给她,可是年轻的心总是敏感,我生怕表白以后连跟她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就将那对戒指藏在了自己的书桌里。谁知道这一藏,就是一生。”他活动了下手脚,见精神尚可,便起来,下床,蹲下身子把手伸进床底下,摸出一个尘封的木箱子来。
我生怕当他掀起床单的时候,床底下会突然冒出一颗人头来,咧嘴朝我笑。
事实上,我又想多了。
金世遗拿出了那个木箱子,并没有其他事情发生。那箱子是红木制的,上面雕着古朴的牡丹花叶,看起来古色古香惹人喜爱。唯一不相衬的,就是在箱子上挂了一把密码锁。
他把箱子打开,里面有一对银质戒指,一样大小,光面无花。
金世遗告诉我们,这就是他年少轻狂的时候,许下的第一个诺言。他曾一度暗恋班里的班花刘佳,于是买了一对戒指回来,准备圣诞节的时候表白。哪知,他突然知道自己不仅是棺生子,而且还有遗传胃病,这胃病让他活不过五十五岁。于是金世遗就犹豫了,并没有把这戒指送出去。圣诞节后,刘佳突然退学,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金世遗花了些关系多方打听,得知刘佳回了老家。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过交集了。
如果不是刘佳的魂魄现在找来,他都已经把她给忘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