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少得可怜。
他不希望有任何人介入他们之间,不希望他在醒着的时间里看不见她。
“可是我要找一下医生给你检查一下。”
东方翎摇摇头,声音沙哑的厉害:“不用,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恐怕他是不清楚自己现在有多虚弱。
梁雪没有反驳,默默坐回座椅上,陪伴在他床旁。
东方翎躺着,抬头望着天花板,说道:“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你的吗?”
梁雪被他这没头没尾的话问住,摇摇头,想到他现在看不到自己,道:“不知道,是四年前吗?”四年前她去东方家时见到了他。
东方翎抿嘴笑着,想着第一次的见面场景:“不是,我在东方家跟你见面的时候就说过了,我早就见过你。”
她当时只以为是他用来搭讪的话,难道是真的?
“那是什么时候?”
“你……大一的时候。”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只是那么一面,他将那个爱笑的女孩儿放在心底,日后相见竟也是一见倾心,再也不能忘记。
“我大一?”梁雪怎么想都想不到她大一的时候见过东方翎。
那时候她还是新生,开朗爱笑的她结交了很多朋友,她都一一记得,却没想起有东方翎。
“你没有看见我,但我看见你了,在漫天飞舞的樱花树下,你笑的很开心。”那一幕被他刻入骨子,再也无法忘记。
梁雪很喜欢樱花,当得知大学里有樱花树之后就常常利用课余时间去樱花树下坐着读书或是和朋友聊天。
是那时候吗?
东方翎竟然在那个时候就见过自己。
真是不可思议。
不过,四年前他们也算是相隔七年再见面,他竟然还认得出只见过一面的自己,真是神奇。
“东方翎,谢谢你。”
东方翎费力的转头,看着她。
她抬头,真挚的眼眸映入他的眼帘:“谢谢你时隔那么多年之后再看见我还能记起,谢谢你这四年里倾尽所有的帮助,你用生命为我做的一切我感受到了,我知道你爱我!”
东方翎扯出一个微笑,满是苦涩,他什么都不必再说,因为梁雪都懂了。
她懂了就好,他害怕的就是她不懂自己的心,但同时又害怕她懂自己的心。
在这种极度的矛盾下,他挣扎了四年,今天,由梁雪的一句话化解了。
她知道他爱她,并且没有选择离开他,那就够了。
用这副苟延残喘的身子获得她最后的好感,这就够了。
“我爱你……”
那个午后很美好,东方翎走的也很祥和。
梁雪没有哭,她觉得她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她知道这一天回来,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区别。
但当东方翎缓缓合眼前最后一句话说的是我爱你的时候,她哭了,崩溃的大哭,哭的像个孩子,谁都劝不住。
她知道,那个拿着生命疼她爱她的人走了。
走的那么急促,让她连最后的告别都没有来得及说。
东方翎的父母显得没有太悲伤,毕竟他们认定了梁爵念是他们的孙子,东方翎也算后继有人,他们也就没有那么伤心悲痛了。
东方翎的葬礼非常低调,只有本家的几个人来参加。
梁雪一身黑色的连衣裙,站在崭新的墓碑前,这是她此生第二次送走至亲的人,那种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懂。
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在自己面前没了,而且还是自己最在乎的人,那种心情,经历一次就恨不得死一次。
但她没有哭,相比于母亲死那会儿的撕心裂肺,她这会儿却格外的沉静,毕竟对于东方翎来说,这副身子拖累他太久,让他太累了,死,或许可以让他好好休息一下了。
这场葬礼到结束,所有人都陆续离开,东方御带着懵懂的梁爵念也离开了。
空旷的墓园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善美芳过来劝了几句,她没应声,善美芳叹息了一口气,无奈的擦了擦已经哭肿的眼角,随即也离开了。
梁雪静静矗立在那里,脑袋一片空白,她什么都不去想,也什么都想不起来。
天气阴沉沉的,天空不时飘下小雨。
她的秀发都湿了,贴在脸上,显得凄凉。
一把黑色的伞撑在她的头顶,顾擎高大的身影露在逐渐变大的雨中,将伞撑在梁雪的头顶,帮她遮住。
梁雪微转头,她没想到顾擎会来,那双曾经会说话的眸子现在却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其中空洞又不乏悲伤。
直看的顾擎心里一拧,他开口,语气冷淡:“我和他好歹认识一场,过来送送他也无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