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中途江临岸手机响,他看了一眼,座机,显示青海区号,他三两步就走到了外面走廊接。
“喂…”
“江临岸,你是不是在我这动了什么手脚?”
那边是沈瓷气急败坏的声音,江临岸被吼得一时也拐不过弯来。
“你说什么,什么动了手脚?”
“问你呢,明明每次都做安全措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会突然怀孕!”
半分钟后连着会议室都听到江临岸的声音。
“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
十几个部门的经理面面相觑,以为公司发生了什么大事,直至江临岸拿着手机走进来,朝坐在后面的秘书喊了一声。
“帮我订张今天最早去西宁的机票!”
秘书以为听错了,老板去西宁做什么,可又不敢问,只敢绕着弯确认:“会议还没开完呢,您打算…”
可江临岸哪还管得了他们,直接抽了电脑就往外走,走至门口又突然回头,在于浩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
“总算给我出了一次靠谱的主意,将功抵过,之前那三颗珠子的事就算放过你了。”
江临岸说完一阵风似地又冲出了会议室,留下一屋子懵懂的脸和完全懵逼的于浩。
江临岸连夜往青海赶,抵达同仁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
高原上的太阳还没完全升起,学校里静悄悄。
江临岸问了一圈才在宿舍后面的羊圈那找到那个女人的身影。
“快了快了,我拉到腿了,小卷儿你再使把劲…”
之后听到一阵闷闷的叫声,似乎有东西湿哒哒地泄出来,哗啦一声。
“出来了出来了,阿健快拿剪子给我。”
她手里托着一个血呼呼的东西,满脸激动和兴奋。
之后剪子递过去,她也没看,就问:“厉害吧,小卷儿虽然第一次生,但效率很高,回头…”
“小卷儿是谁?”
沈瓷这才发觉声音不对劲,转过身来,见穿着棉衣站在那的江临岸。
彼时日头初升,有光线照在她脸上,发丝被风吹起来,眼下几颗细微的晒斑也被看得清清楚楚,而她手里托的小羊突然挣了一下,落到地上的草堆里,“咩”的一声,空气里混着血腥气。
沈瓷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晨曦,旭日,新的生命,这些都代表希望。
三个月后江临岸和沈瓷的婚礼在塞班岛举行,为了接送亲友和婚庆团队,他直接包了几架飞机往返,也邀请了上百家媒体,就连当红艺人都请了几十个,婚礼现场更是极尽奢华铺张,用方灼的话说:“就差没直接往地上撒钱了。”
媒体戏称这不符合江临岸一贯低调的风格,唯独于浩最后说了句:“他司马昭之心这么明显你们还看不明白吗?往死里折腾无非就是想让之前说风凉话的人看看,打脸知道不,pia~pia~pia~,就问你们疼不疼?”
沈瓷预产期是年底。
6月20日《冈仁波齐》在大陆上映,上映之后许多人才知道“朝圣”这个词,也知道了有一群灵魂无处可放的人会像神经病一样五体投地的一步步在路上匍匐着前行。
沈瓷挺着肚子也去看了那部电影,独自去的,并没让江临岸陪。
回来之后她也看了一些影评,褒贬不一,沈瓷并没参与评论,她其实看不懂电影拍得怎么样,只是想从里面找寻一些可以与之共鸣的东西。
看完之后她回到家把很久之前的日记本翻了出来。
——“2012年10月1日,国庆节,我今天把《孩子们》这本书看完了,里面有一段话让我印象很深,他说‘请等一下,让人生重新从一张白纸开始,让我重整人生’,但是我看了有些触动,只是有所怀疑,是不是还能有张白纸,是不是还有机会重整人生?”
——“2012年10月2日,中秋节,听周彦说你可以下床了,真好,为你高兴!”
——“2013年,天气阴,一切终于结束了,我已经订好去青海的机票。”
——“2014年,5月12日,云南,我今天重新看了一遍《赎罪》……缘分未尽,我会回去,回去找你,爱你,娶你,然后挺起胸膛生活,这段台词写得特别好,我佩服他的勇气。”
——“2015年,香港天晴,我看了你敲钟的照片,想起很久之前你第一次带我登上那座孤楼的场景……”滴滴答答,零零散散,她每次就写一两行字,时间也不固定,只是截止到她回甬州之后就没有了。
沈瓷把日记翻看了一遍,当时写的时候想着有天或许应该拿给江临岸看看,可是现在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了。
她一张张把上面写过字的纸撕干净,直至撕到最后一张。
最后一张就写了一行字——“什么时候,我才能天真以及不惧怕消失地去爱你?”
这是一个疑问句,她觉得现在应该有了答案。
九月沈瓷以阿幸命名的希望小学落成竣工,地址就在阿幸出生的地方,耗资一百三十多万,其中所有资金都来自阿幸留给她的遗产,剩下的钱她便设了一个基金,也以阿幸的名字命名。
十一月沈瓷和江临岸的孩子出生,是个女儿,六斤八两。
孩子出生一个多月后沈瓷又带江临岸去了一趟隆务寺,回去的路上买了一张唐卡,唐卡上绘了仓央嘉措的一首诗:
一个人需要隐藏多少秘密,
才能巧妙地度过一生。
这佛光闪闪的高原,
三步两步便是天堂,
却仍有那么多人因心事过重
而走不动。
【全文完】
2018.2.11
02: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