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不免想,若是上场仗卫渡远一开始就在,是不是他们的伤亡就不会那般重了?
他们没有权利过问军中主帅的去向,只是匈奴大军还在外,哪里是能擅自离开的时候?难不成他还能去沙城追查匈奴人的踪迹?
就算皇上又委以他什么重任,他们不知,又想找个宣泄口,卫渡远自然就成了那个冤大头。
卫渡远大约知道这些个人的想法,他也自知理亏,不愿多提,只愿守好这一方疆土,以慰死去将士们的在天之灵。
但显然,赵参军的火气也没过:“上场仗分明可以赢,偏生你这主帅不在,让我军伤亡惨重,也不知有何脸面在此居功自傲!”
按理说,这赵参军好歹是个参军,不管是不是为了挂个职位,起码不会这般没脑子,当众下主帅的面儿吧!
可赵参军不但做了,还一副不知悔改之意。
且不说,这赵参军尚不知他去沙城做了什么,怎地如此大的火气?
军队里莽夫是多,跟将士们感情甚笃那也是不必说的,只是赵参军以往的表现可不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也不似这般不沉稳的。
那必然是有人在他面前说了什么。
不论赵参军是不是被人利用了,卫渡远这会子是不能给这人好脸色了。
“赵参军,本将军一忍再忍,是想着现下正是用人之际,更敬你驻守边疆多年,劳苦功高。可如今,居功自傲的似乎是你吧?”
卫渡远这话还真不是妄言,谁不知道他向来谦逊,在军中也是同士兵们一样,不说同睡也是同吃一锅饭的,从未开过小灶。
“赵参军公然忤逆本将军,酌情,罚二十军仗。”
话罢,他也不顾旁人劝诫的话顾自回了自己的营帐。
朱边欲言又止地看着进了营帐的卫渡远,回头看着赵参军,语重心长道:“老赵啊,你说你这是何苦呢?这卫小将军不是挺好的嘛!”
“他要是个好的,会在关键时候去……”赵参军也不是个傻的,到底是有所顾忌,怕军心动荡,便也没再继续说下去,只随意地看了眼一旁的南将军,便跟着执罚的人去领罚了。
朱边不知赵参军这是何意,便看向一旁的南将军,就见他也只是摇了摇头,摆手走了,似乎也颇为失望的样子。
他本就是个勇夫,打仗也还是用着老一套,不够灵活,这实在超出他所能控制的范围,只好叹了口气也走了。
卫渡远回了营帐也没闲着,只思忖片刻便提笔写了起来,将信封好便唤了人进来。
“你去沙城走一趟,将这信送到小六手上。”
他当日去寻锦瑟时动静闹得并不小,有心人一打听不定就知道了,那院子也是住不得了,必须尽快离开。
能将人接来军营照顾无疑是最好的,只是军营里人多嘴杂,藏有多方势力。若是将人接来军中,必然是要做一番伪装的,她那尚且还很是孱弱的身子哪里受得住啊?
思来想去,他也只能秘密给她换个住处了,只是这法子还是不保险,若是锦瑟身子好,他倒是可以遣人将她送回去了,但她身子偏又不好,不宜多动。
已将军看着坐在上首垂眸深思的万野,终是耐不住开口道:“大将军,依属下看那黄口小儿不过是恰好押粮回来遇见了罢了。”
“恰好碰上?那也是巧。”万野嘴角勾上抹讽笑。
草包果真就是个草包,再给他多少人马都不见得能赢。
方才说话这人正是原先带领匈奴两万人马的将军,不过就算他得了王令又如何?万野来了他就算再不甘心也得让位!
万野向来不将这人放在眼里,也不管他是个什么想法,又兀自想着自己的。
他果真是小瞧了这卫渡远,卫磐的这个独子倒还真不像是旁人口中的纨绔,是个有脑子的。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呢?
若自己安置在沙城的人没有暴露,那么就是他在得知自己到了沙城后未雨绸缪,特特暗中藏了百多精兵,以备不时之需。
若是自己安置在沙城中的人暴露了,那这一切就都是卫渡远做的戏了。
可北元的大水是真,粮草拦在那边没过来也是真,卫渡远亲自带人去沙城找知府讨粮也是真,要真能做戏,真是算计,他能算到自己何时发难?能保证自己能及时到?
想了想,万野还是决意冒险去信打探一番。
大昱人心思多,做事也向来爱拐弯抹角,他虽自诩是个做事周全、机智灵敏之人,但谁知道卫渡远是何等狡诈之人呢?
毕竟,他能及时察觉自己进了沙城,那便跟一般人就有所不同了。
若是卫渡远真发现了自己安排在大昱军队中的人,索性这封信也没写什么,落入他手中也不打紧。
只是自己在大昱军中设的暗桩就这么没了,委实可惜。好在他也没打算现下就要跟大昱来个你死我活,再塞个人进去也不是不可以的。
而卫渡远的虚实,他却是要好好探一探的。毕竟,除了卫渡远他老子,还真就没人能让他如此吃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