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最大的顾虑是什么,那自是是锦瑟了。要晓得,他之前可是将卫渡远在她面前诋毁了个干净,泼了他不少脏水,这会子让人去见她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他还是答应了。不为别的,就为着皇后前段儿的警告。
他要显出锦瑟的用处给皇后看,还有朝中的事儿,他也确是该拿起来了。
放权放得够久了,皇上也该满意了,况且也是时候该提醒提醒自己手底下的人,别想着什么歪点子。还有太子,他这段儿时间的动作委实太多了。
至于锦瑟那边,也不是没法子交代,她身边不有个现成的替罪羔羊吗?玉叶,这丫鬟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一直留在锦瑟身边他也不是很放心。
恭亲王心思转了几转便下定了决心:“你倒是聪明,本王以前倒是小看了你。好,本王可以让你瞧念雪,可你不能同念雪单独相处,每回来之前必须经过本王的允许。还有,若是她不愿见你,那便不是本王能管的了,你也别想着强迫于她。”
卫渡远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好。那王爷,在下现今能去看看锦瑟吗?或许在下能劝她将药喝下,说不得还能用些饭下去。”
恭亲王略一迟疑便答应了:“好,不过本王希望你记住,她如今叫昱念雪,不是什么余锦瑟。”
卫渡远也是知晓恭亲王和他岳母余雪梅之前的那些个陈年旧事的,初时听到这名字便晓得恭亲王打得是什么主意,当时只觉可笑,当初不好好珍惜,如今这又是在做什么?
如今听了,更觉嗤之以鼻,但他面上却是不显,仍笑着道:“王爷其实大可不必如此,锦瑟这名字是岳母取的,你该明白岳母对于锦瑟的期许。”
恭亲王垂在身侧的手颤了颤,他哪里不明白?锦绣天下。那是雪梅的心愿,也是余家的传承。
可……他想起了那身太子服,那本该穿在他身上的。
“本王的女儿,不必背负那些。”
话罢,恭亲王便拂袖而去。
卫渡远现下只想去看看锦瑟,陪陪她,至于恭亲王突变的态度他自是没心思去管了。
卫渡远一踏进雪梅园就见院里繁花盛开,一眼瞧去就知道是被人用心伺弄的,单这点看来恭亲王待锦瑟还是不错的。
若锦瑟当真是恭亲王的女儿,他又不会阻挠两人在一起,卫渡远觉着这人还是极为不错的,他不说会欣赏接受,起码局面不会这般难堪。
可偏生不是。
锦瑟不是他的女儿,他更不会那般容易就任两人在一起。
屋里的一阵惊呼声拉回了卫渡远飘去天边的神智,一细听,就听里面又是一阵干呕声传来。
他是再等不了锦瑟将药给喝完了,让元福在外面候着,直接就推门入内了。
一旁领着他来的小厮阻止不及,又不能擅自闯进小姐的闺房,就只能在外面干着急了。
屋里伺候的丫鬟发现竟是有个男子闯了进来,立时大声斥道:“你是什么人?”
卫渡远皱着眉双眼不错地看着床上躺着的人,脚步更是不停,疾步靠近床边。见伺候的丫鬟挡住了床上的人,他才不耐地解释了句:“我就是方才那小厮说的来见你们家小姐的人。”
余锦瑟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双眼立时睁开,不敢置信地看着被挡在外围的人。
而玉叶更是吓得整个身子发颤,她暗自掐了把自己的大腿才冷静下来,却是一动不动地背对着卫渡远,生怕他认出了自己。
香儿自是识得卫渡远的,先是给他行了一礼,又朗声问了外面的小厮确认了一遍她才松了眉头,只是出口的话却算不得多恭敬。
“卫将军,奴婢僭越了,但奴婢不得不说。王爷是同意了你来见小姐,可这毕竟是小姐的闺房,你如此作为,让小姐以后该如何自处?”
卫渡远本就着急确认一下锦瑟是否有碍,这会子被人拦着心情自然算不得好,平日里挂在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冷声道:“锦瑟本就是我的妻,我来看她,天经地义!哪用得着你这小丫鬟置喙?”
余锦瑟听了这话,堵塞了几日的心却是莫名舒畅了几分。
她觉着自己真是没救了,明知如今谁的话都信不得,他们许是都在骗自己,可当她听到这人如此理所当然的话她竟是抑制不住地高兴,纵使他那般待过她。
伤心是他,失望是他,开心还是他,心心念念的总也是这一个人。
她觉着,或许她可以再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