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他父亲出事后,顾丞每年的生日都是一个人默默的过,没有特别的庆祝仪式,今年却被娄小轩拿出来当了借口,说要帮他庆祝,还说要叫上崔圳和尤玮一起来热闹。
顾丞想拒绝,却一个字都没说。
尤玮有多不乐意来,全都挂在脸上了。
娄小轩还利用这件事制造了她和崔圳独处的机会,趁尤玮不注意就一起消失不见了。
尤玮找不到崔圳,就迁怒于顾丞:“连自己的生日都可以奉献出来供人利用,你还真是一条忠心的看门狗。”
顾丞没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尤玮。
尤玮还是第一次见到顾丞没有回嘴,气焰也嚣张起来:“明明是个穷小子,无父无母,寄人篱下,却整日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自命不凡,狗眼看人低。”
她几乎把这辈子最毒的话都说完了。
尤玮:“哦对了,我也找人调查了你。你父亲原本是你学校里的数学老师,补习的时候被你的女同学污蔑非礼,名誉扫地,连你都抬不起头来做人。你父亲工作丢了,整日酗酒,直到连自己的命都赔进去了,你才有了翻身的机会,巴结上娄家这块肥肉。娄副总养你就像是养一条狗,让你保护娄小轩,你就保护,哪怕娄小轩做错事,你都能粉饰太平。可是也因为你的保护,娄小轩变得越来越作,你这样根本就是在害她!呵,我不相信这些也是娄副总的授意,你这么阳奉阴违,图什么?”
听到这里,顾丞缓缓靠向身后的墙壁。
他时刻都记着他用自己的人生和自由,和娄副总做的交换。
娄副总给他平步青云的机会,而他求得则是有朝一日,把自己的自由拿回来。
这是一条很漫长,也很辛苦的路。
他从没想过会在这条路上遇到尤玮。
顾丞慢吞吞的说:“娄小轩背负着家族期待,可我对她没有,娄家对我也没有,我变成什么样,没人关心,娄小轩变成什么样,也与我无关。我能做的就是,在她父亲亲口说出不再需要我的时候,选择离开。至于娄小轩,她作死也作的很快乐啊,唯一影响的,不过就是你对崔圳那种廉价的喜欢。”
顾丞的话远比尤玮的更毒。
尤玮气急,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
可顾丞却还没等她打,人就向一边歪去,还沿着墙壁跌坐在地。
尤玮惊了,下意识蹲下去扶他,这才发现他身上温度滚烫。
“喂,顾丞!”
顾丞却在昏迷的刹那,嗅到了一阵淡香,触碰到一丝温暖。
他想,人呐,到底是被感情支配的动物,脆弱无助的时候,就是这样轻易的被趁虚而入。
……
…………
如果不是顾丞突然提到生日,尤玮也不会突然想起那段黑历史。
等她离开顾丞的套房,才暗暗地喘出一口气。
从顶楼坐电梯到行政部有一段距离,尤玮只允许自己在电梯里发呆十秒钟,便要重振旗鼓,去办应该办的事。
接下来每一步,都必须有条不紊,不能乱,不能错。
她错不起,也输不起。
***
尤玮回到办公室,陈笑跟她汇报了一个好消息,称这两天一线员工们没有让顾丞的团队抓到一点把柄,估计等田芳的事情了结,他们也很难再找出下一个倒霉蛋了。
尤玮听了却没有陈笑这么乐观。
她顺手将兜里的药盒扔到桌上,试图用顾丞的行事风格来猜度他下一步的战术。
就像他玩象棋,第一步用了当头炮,踢走了前台的林青。
她为了争取时间,送上了张媛,还顺手找到了田芳这个内应。
那么接下来,他应该不会再明着来了。
既然已经明修栈道,为的自然是暗度陈仓啊!
思及此,尤玮突然问陈笑:“要是换做你是顾丞,你现在会怎么想,怎么做?”
陈笑说:“我肯定已经开始找下一个目标了。狠话都放出去了,毛病却挑不出来,我带着整队人来,总不能被地头蛇这么欺负吧?”
说到这,陈笑一愣:“学姐,你的意思是……”
只听尤玮说:“把这两天登记入住的客人资料拿给我。”
陈笑:“你担心客房部?”
尤玮:“所有酒店的客房部都是最容易出错的地方,这么大块‘宝藏’值得挖,顾丞怎么会放过?”
只是尤玮翻遍了这两天的入住资料,也没有找出确定的目标,只是锁定三个值得怀疑的客人。
虽说怀疑,却不能紧迫盯人,只能暗中留意。
尤玮让陈笑把话交代下去,尤其是这三个客人住的经济房楼层,必须额外小心。
就在这时,尤玮得知财务部的消息,准备从今年开始大力删减行政部的预算,不仅要开源节流,而且根据报表显示,要完成这笔数字,势必要裁员掉三分之一的一线人手。
尤玮消化着这个消息,坐在办公室里很久没动。
她脑海中也浮现出顾丞前两天说的那句提示——“到底是怎样的改革,会需要动用这么大的人事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