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婕妤走进去, 并未让人关门, 让奉命守着嘉妃的宫女松了口气。两人就在亮堂的正殿坐下,自嘉妃传出疯病以来,丽婕妤头一次认真打量嘉妃,却见她只是形色憔悴双眼无神,并不像一个疯子。
可平日里发疯症又是如何怎么回事呢?丽婕妤不再去想其他, 而是道:“嘉妃姐姐今日感觉可好?”
“少来虚情假意,要说什么就说, 我不过是一时踩进了坑里,你这个小贱人也敢来讥讽我了, 呵。”嘉妃笑得阴冷,眼神跟淬了毒一般直勾勾的,倒真有一点疯癫的模样。
“您误会了,我是真心想要来请安的。如今皇后娘娘掌印, 倒是给了咱们一个恩典,我们住在一起, 小公主也方便许多, 您也能时常见到。”
“皇后……”嘉妃一个瑟缩。
那日她浑浑噩噩跑出去, 也根本分不清自己做了什么,却被景阳宫的奴才拉进去毒打了一顿,回来后才有些清醒,只记得自己被景阳宫的奴才打了。
“是呢, 皇后娘娘让我照顾好您, 也要将小公主抚养好, 日后她必有赏赐呢。等娘娘病好了,咱们就带着公主一同去给皇后娘娘谢恩。”
一口一个皇后与小公主,嘉妃满脑子就只记得皇后与小公主,脑袋又尖锐地疼起来。
听见嘉妃癫狂的叫声,门外的宫女跑进来,将丽婕妤一把拉来:“婕妤回吧,娘娘该吃药了。”
丽婕妤就站在门口,眼睁睁地看着嘉妃被拖进屋里,然后传来一阵挣扎声,此后就再无声音,嘉妃安静得像是睡着了。
“娘娘每日都要服用一次这药么,怎么看着怪瘆人的。”丽婕妤捂着心门。
侍候嘉妃的宫女答道:“这是今日第二碗了,待会午睡醒来还有一碗呢。”
丽婕妤是出了名的怯懦,宫女也不甚在意,只以为她被吓住了。
丽婕妤点点头,仓惶走了。
傍晚太极殿摆宴,皇后与皇帝扶着太后入殿,满堂跪迎,声势宏大。入了座,太后却招手让俞贵妃陪伴在旁,丝毫不给皇后脸面,众人看向俞贵妃的眼神也尖锐了许多。
皇后却不甚在意,回了自己的高座。身后嬷嬷抱着南朝王的儿子,皇后伸手接过来抱在怀里逗弄,爱怜不已。皇帝微微蹙了眉,似乎对此不太高兴。
外头飘着鹅毛大雪,殿里的地龙暖烘烘的。又是一年过去,虽发生了许多事,但此刻只剩下年节的喜庆。
闫清从侧门入内,让宫女为他除了披风,在皇帝下首坐下。忙累了一日,心中的大石也放下,此刻只想着好好吃两口饭菜。却见皇帝举起了酒杯,闫清便又跟着众人起身。
坐下后,听南朝王道:“父皇罚你了?”
“没有。”闫清摇头。转头看南朝王一副心痒难耐的神情,闫清道:“孩子会送去慈庆宫。”
眼见南朝王要发作,闫清又道:“父皇说了,我们几个还太年轻,皇孙尊贵,得好好养。我的送去慈庆宫,你的也得送去景阳宫,咱们就专心为父皇办事。”
这是闫清与皇帝商议的结果,这个孩子本就来得突兀,再显眼了恐怕不妥。且不说其他大臣,南朝王这边就不能失了平衡。便决定趁此机会满足了南朝王的愿望,将孩子送去景阳宫抚养。
闫清惊讶于皇帝早已看出了南朝王的想法,却冷眼旁观了这么久,不知是不是一直在为这个时候准备着。闫清如今也习惯了去揣测皇帝的想法,虽然从未敢明言过。
后来四下无人时,皇帝走下台阶,问闫清:“为什么?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个孩子,难道你觉得如此做了,朕与太后就会高看你几分?”
闫清想了想,答道:“父皇,几十年后的事,儿臣也不敢保证,父皇您也不一定能保证。”
闫清不知道皇帝明不明白他的意思,皇帝只拍了拍他的肩膀:“太后那里你自己去解释,她虽不曾说什么,可你这次已经伤了她的心了。”
闫清知道太后虽明言让他放心去做,可太后的眼神他怎么会不懂。他将太子的孩子过继在了自己的名下,这个举动连秋嬷嬷都不能理解。
可是闫清也有自己的私心,却不知该如何说出来,怕说了让太后寒心。
此刻与南朝王说了皇帝的想法,南朝王的脸色立即缓和下来。
“你好生劝劝大嫂,孩子去了景阳宫,她恐怕一时无法接受。但父皇也是为了你们好,由母后抚养长大,还是皇长孙,长大后就无人敢轻慢他了。”闫清缓缓说道。
“她一个妇人懂什么。”南朝王夹了菜进嘴里,大大咧咧道:“孩子去了景阳宫也是咱们的孩子,她还怕长大了不认她吗?”
闫清说了皇长孙三个字,惹得南朝王满脸骄傲。连闫清都知道,南朝王最看重的并不是皇位,而是那虚浮飘渺的面子。
而闫清现在却不知道自己最在意什么了,一年里看尽了生死与争斗,闫清心中也渐渐发生了变化,一会还是从前那个他,一会又变得冷漠无比。正如今日劝南朝王的话,他明知道皇帝是拿来诓骗南朝王的,闫清却依旧面不改色的说了,看着南朝王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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