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那般叫人毛骨悚然。
“你看到什么?”
李梵音没有逼迫和霸道的气势,是以裘彩撷这会儿还能好好地站在一处说话。她心里清楚李梵音根本上称不得什么好人,否则不会从一开始就带着目的而来。
只是他孱弱的表象是假!他温文尔雅的性格是假!如今……唯有他的谋划和心计是真,裘彩撷开始觉得她根本没有叫李梵音中意的地方。这种自我怀疑和厌弃在她心里种下了一颗自卑的种子,同时也给李梵音打上了阴谋论的标签。
“我不知如何说,可能是巧合,但我确实听到或者看到了许多……不一样的你。”
李梵音弹了弹手指,一手背在身后好似休闲的模样,实际上却是不动声色将裘彩撷离去的路挡下了。
他语气轻柔带着安抚,“你慢慢说,我可以解释。”
哼!
裘彩撷无声地哼了一下。不知道所谓的解释是何模样,之前的无数次她都无法在言语上从李梵音这里占到优势。
不过这一回她是证据确凿的,不容得他再花言巧语。
“慢慢说,好啊,咱们就慢慢说。”裘彩撷干脆寻了软榻一个处坐下,又见李梵音站着,怒道,“你也寻个地方坐。”
后者罢了罢手,“我站着即可。”
裘彩撷白了他一眼,“我不习惯抬头看人。”
李梵音又好气又好笑,只觉得她在同自己耍小孩子脾气。认命地搬了一个竹编的椅子坐到她对面,奈何坐下了裘彩撷这厮还是得仰望他,只是这次她无话可说。
“哼!”裘彩撷心底越发不爽快了,说话都带着怒气,“你同五公主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李梵音不说话等着她后头的话。裘彩撷却是话音刚落便细细打量他的神态,哪怕此刻他露出一点心虚模样都叫她觉得快意,可惜不一会儿她便发现自己要失望了。
“你同她约定在山麓西边凉亭见面,可你分明早就知道宁王领兵在那处埋伏天家,为此你和天家都留了后手。你是故意引她前去发现这一切,五公主势必会被柯献灭口。”
是以五公主临死前说得那些真相也确确实实都是真的,无非是天家横梁利害得失将她舍弃了。
“嗯。”李梵音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裘彩撷没有等来他的解释心中气焰更甚。“那个被我设计引出去的黑衣人就是方才你在刑房折磨的那个人对不对?他幼时有辱于你,你如今便留着他、折磨他。”
李梵音同往不置可否。
“那天家的事又为何?他分明同你一般只是宁王蒙蔽下的受害者,如今他不知为何做出减寿的决定,你怎能不尽一尽本分?是否能说服得了那尚且另说,不过你无动于衷的样子显得好冷漠。”
裘彩撷没察觉自己说着说着反倒是替李梵音委屈上了,直到那只干燥的大手不停地抚摸她头顶的茸毛,这才叫她发觉自己这又是被安抚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今日受累了,不过我心中却觉得那些人都是合该的报应。你不该为了他们心烦或者与我心生间隙。”
裘彩撷见他离自己极近,顿时带着恼怒将人推开几步远,也不看他。
“你别恼,免得忧思过甚影响长高。”
身高一直是裘彩撷的软肋,她闻言面上垮了下来,但此时她不可能在李梵音跟前软化态度。
“你说的那些都对,因着他们都曾经或者现在仍然害过我,我没有妇人之仁只想以牙还牙。”李梵音面沉如水,“阿彩,在你知道了这一切之后,你会选择怎么做?向天家、向世人告发我?还是如同今日在亭中一般救我、关心我、维护我?”
“你曾说人的心都是偏长的,你的心呢……可曾也为我长偏了?”
裘彩撷被他这种坦荡荡“无耻”的问法惊呆了,再怎么着他也该放低了姿态像往常那般承认了错误。
她的心自然是偏的,否则也不会只庆幸他不是被算计的那一个,不是遭受了失败打击的那一个。可是即便如此,李梵音桀骜的样子深深地刺激了裘彩撷,叫她对以往的李梵音的认知都打了折扣。
“我能理解你。”裘彩撷平静道,“我想在回京之后住到家里去。”
她如今口中的家自然不会是李梵音的阚明殿,而是裘礼烨今日据理力争的那般,回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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