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     沙滩上间隔排列着棚顶用热带植物编成的斗笠形状的凉棚，凉棚下放着躺椅，身后蓝天下高耸入云的槟榔树、棕榈树、椰子树随风摇曳，热带风情呼之欲出。

    马力把摩托车停到稻麦旅馆的免费停车场，回到房间冲完凉，见秦老师已换了泳装躺在凉棚下的躺椅上喝椰汁，走过去躺在秦老师旁边的躺椅上说，“我也来体验一把‘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感觉！”

    秦老师见马力过来，急忙把手中的纸质书《情人》盖在自己的腹部遮盖肚子上的赘肉，其实自己一米五六还不到五十公斤，到了这把年纪有点小肚子是正常的，也不叫赘肉。

    “文艺青年的所有旅行装逼方式，都是为了让旅行超越风光。”秦老师看着马力说：“我老了，装不了女文青了，你还来得及，这辈子一定要当一回男文艺青年，真男青也好，伪文青也罢，装一装，也许更健康。”说着就把一本海子的诗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硬塞到马力手中说，“拿着，纸质书是文艺青年旅行的装逼利器。”

    “我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你就把《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塞给我，”马力翻开诗集说：“你牛逼啊你！”

    说着开始读了起来：

    姐姐， 今夜我在德令哈，

    夜色笼罩

    姐姐， 我今夜只有戈壁

    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

    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

    姐姐， 今夜我在德令哈

    这是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

    除了那些路过的和居住的

    德令哈……今夜

    这是唯一的， 最后的， 抒情。

    这是唯一的， 最后的， 草原。

    我把石头还给石头

    让胜利的胜利

    今夜青稞只属于他自己

    一切都在生长

    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 空空

    姐姐，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

    我只想你。

    马力读着读着上眼皮就开始和下眼皮打架，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秦老师说：“为什么我一看书就开始犯困，真是见鬼了，老子今天就不信这个邪！”

    说着他睁大眼睛翻开第二页继续吃力地读：

    七月不远

    性别的诞生不远

    爱情不远----马鼻子下

    湖泊含盐

    因此青海湖不远

    湖畔一捆捆蜂箱

    使我显得凄凄迷人

    青草开满鲜花。

    青海湖上

    我的孤独如天堂的马匹

    马力把书放在胸前，开始正大光明地打起鼾来。

    秦老师偷偷地笑了：“不错，已经超出我的期望值了，我本来只打算让你读完第一页就睡觉的。”

    怕马力着凉，拿了块长浴巾想替马力盖上，她伸手想拿走马力胸前的书，手碰到他的手时心里一惊，好热，好像是在发烧，她急忙把手伸到马力头上再试，没错，比正常体温高，一定是发烧了。

    她急忙找出自带的体温计塞替马力一量：38。8度。

    “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吧？”秦老师把马力摇醒说。

    “不会吧！”马力用手摸摸自己的脑袋说，“还真有点烫！去什么医院，可能是刚才吃鳄鱼肉中毒了，睡一觉明早就没事了。”

    刚才他们回来的路上看见路边烧烤摊上居然躺着一条被剥了皮的小鳄鱼，摊主还是个漂亮的越南妹妹，马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让摊主现从鳄鱼身上割下一片新鲜的鳄鱼肉烤了就着冰啤酒吃了，秦老师一直怀疑鳄鱼肉能不能吃，有点怕怕的，只尝了一小口。

    “喊你别吃你要吃，我才不敢吃呢！”秦老师责怪道，幸好从国内带着一些急救药，如止血的云南白药、感冒药和对乙酰氨基酚片。

    “要睡进屋去睡！”秦老师把马力扶进屋躺床上，给马力吃了一片乙酰氨基酚片退烧，问他要不要去找黄老板要冰块来做冰敷，马力没回答，大概又睡着了，听见他还在喘气，秦老师这才放心出门找了米粉店吃了碗牛肉粉，然后返回鳄鱼摊向鳄鱼妹妹反复确认吃鳄鱼会不会中毒，鳄鱼妹妹的英语说得相当板扎（云南方言好的意思）：“ no problem， no problem， no problem！”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既然她已经说了三遍，秦老师就不好意思再问第四遍了，只好弱弱地说了声Thank you就返回稻麦旅馆。

    一摸马力的脑门，还没有退烧，不敢惊动他，只求第二天早上起来退烧药起作用，烧退了。

    夜里因为担心过度，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着。

    醒来时看见马力一个人正静静地坐在阳台的围栏上看海上日出。

    “没烧啦？”秦老师望着马力的背影问。

    “没烧了。”马力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秦老师说，“真美，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日出。”

    秦老师也跟着马力起床了，走到马力身边和他并肩坐在一起，凝望着眼前被日出染红的海面和天空，凝望着天空中即将喷薄而出的太阳。

    时光浓淡相宜，人心远近相安，不做无为之事，又何以遣有涯之生，无用方得从容，早安，世界！早安，美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