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霄叹道:“真是好心被当驴肝肺!”
崔不去懒得与他扯皮,不耐道:“闲话少说,凤府主有何高见?”
瞧瞧,眉眼是生得不错,可惜脾气不怎么好,这么容易动气,难怪病成天好不了,谁要是看上这病痨鬼,不出三天估计得被气跑。
凤霄腹诽道,面上却笑得温柔和善:“我完全赞同你的推论。”
崔不去蹙眉:“你没有什么要说的?”
凤霄:“时间有了,地点却有待商榷,我估摸着这第二句,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应该也与地方有关,到底是不是东海郡郯县一带,也许能在这一句中找到答案,不过眼下,我还没什么头绪。”
崔不去低头思索,眉头越拧越紧:“这样拗口隐秘的诗文,段栖鹄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出答案,他们云海十三楼内部,想必有独特的解密法子,可惜我们没能拿到别的信件,否则一对照,我肯定能解出来。”
凤霄与崔不去不同,崔不去喜欢解谜,凤霄从不为难自己,一时解决不了的事情,他选择先放到一边,船到桥头自然直,云海十三楼在那里,跑也跑不掉,迟早会露出马脚。
他见崔不去依旧沉浸在思考里,便道我出去转转,就起身出门了,崔不去也没吱声,兀自支着额头冥思苦想。
凤霄在外头遇到了金莲。
这位阿波可汗的小可敦,自从他们来到且末城之后,就很低调地将自己半隐藏起来,她原本不是隐忍温顺的性子,但她知道凤霄跟崔不去都有事要忙,不一定能时时保护她,为免遭遇佛耳暗算,这十天半个月,她几乎未曾踏出房门一步,只让从六工城买来的婢女出去打听消息。
另一方面,她也存了冷眼旁观的心思,想看崔、凤二人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孰料这两人简直只手能翻天,一顿搅和直接将且末城内两大巨头弄得一死一失势——兴茂终究比段栖鹄聪明一些,他见大势已去,很干脆地交出自己所有家财,只求换全家老小一命,据说隋帝为表宽宏,已经下旨将兴茂封为鄯善侯,赐他京城宅第,允他前往京城觐见并携家眷定居。
金莲吃惊之余,也暗暗庆幸,自己一早便选择与他们合作,以这两人的能耐,既然连且末城都搅得动,说服阿波可汗投靠隋朝应该也不难办到,由此又多了几分信心。
“凤郎君安好。”金莲向凤霄行了个礼。
出门在外,她打扮成中原女子,口音略略有些生硬,但行礼却已学了个八|九成。
在凤霄看来,金莲也是个聪明人,在大多数突厥人还只知道游牧抢掠的时候,她却已经会将眼光放在中原。
寻求更强大的隋朝当盟友,而不是选择被沙钵略并吞统辖。
“金娘子有事吗?”凤霄喊了她在外面的化名。
金莲道:“不知崔先生身体如何?眼看三弥山将有八部会盟,我们若再晚几日出门,恐怕就赶不上了。”
凤霄:“明日便可启程。”
金莲喜道:“那真是太好了,离家多日,我已迫不及待想看见熟悉的草原。有二位与我一道回去,大汗想必是极为高兴的。”
自段栖鹄一事之后,金莲对他们的态度也有了明显的变化,如果说以前是疏离的客气,那么现在就是有意交好的亲近了,但凤霄没有点破,他笑了一下:“我们还有一份厚礼送给可汗,此去三弥山,金娘子不会失望的。”
金莲揣摩他话中之意,似有许多弦外之音,她忙道自己要收拾行囊,就辞过凤霄,回去仔细品味了。
凤霄折返回屋,心道以崔不去的聪明,说不定还真能让他完全参透诗文上的玄机,想着用点法子从对方那里套出来,谁知推门进去,就看见一人趴在桌上,已是熟睡了。
崔不去的身体,当初凤霄不知他身份,给他下奈何香时,便已为他把过脉,脉象气血两虚,先天不足,后天亏损,别说杏林名医,就是凤霄,也能把出个短寿之象。
这些日子崔不去劳神苦思不算,还跟着下了密道折腾一番,身体早就吃不消,现在睡醒又开始费神,可不得累得昏睡过去?
屋外阳光正好。
暖融融透出几分春光,映在崔不去侧脸脖颈,照出一片莹莹光彩。
凤霄看了又看,忍不住朝他的脸伸过去。
修长手指越过脸颊,根本没停留半分,直接捏住崔不去的鼻子。
崔不去这次睡得极熟,这个动作也没能把他闹醒,但他呼吸不了,睡梦中忍不住蹙起眉头,微微张嘴呼吸。
嘿。
凤霄露出坏笑,另一只手又把对方的嘴巴给捏上。
这回看你怎么喘气?
“你在作甚!”门口传来乔仙的怒喝。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凤霄啧了一下,遗憾松手。
崔不去没被凤霄闹醒,反而被乔仙这一喊给喊醒了。
他揉揉眼睛,撑起上半身,另一边脸上还有刚刚压在手臂上的红印子,一时半会没了左月局当家的威严。
此人虽不会半分武功,其杀伐果断的手段却丝毫不少,再加上那颗玲珑心思,简直无往不利,在场另外二人虽深知这点,从不敢因此小觑,但见了他这初醒茫然的样子,心头难免软了一瞬。
凤霄斜眼一瞥,乔仙已是快步上前,老母鸡护崽似的横在崔不去与他之间,像是凤霄会吃人一般。
这姓乔的委实有些碍眼,要不要寻个由头将她坑上一坑?
凤霄摇着扇子,笑吟吟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