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朝廷的赏赐,要跟着爵位走,这一笔资产要分给大房,其余的资产,无论是房舍田产商铺,统统一分为二……”
贾赦这时候忽然插话:“老太太,这账簿是不是漏了什么东西?”
贾母眼皮子一跳,旋即,贾母又恢复了正常。
她不相信她那个混吃等死的儿子能懂账务。她也没准备瞒一辈子,只要等到元春的事情落定了,她也就管不着了。
贾府这些债务都是因为皇室的事情,贾母断定皇帝不会朝贾府收债。
再者说,朝廷大臣欠债的多了,难道皇帝敢个个抄家不成?
朝堂还要不要人办差呢?
贾母这时特特盯了赖大一眼:“难道真的漏了哪一出财产?”
赖大指天画地的发誓:“奴婢掌管账簿几十年,绝不可能漏掉什么。”
贾母言道:“我相信你。”回头看向贾赦:“老大,你既然这么信誓旦旦,那就说说,漏掉了哪一处?”
贾赦言道:“父亲在世曾对我说过,咱们家似乎在户部有欠款,今日却没听说一字半句,难道老太太已经私下还清了?可是,儿子记得那是一笔巨债,敢问老太太哪里筹集的银子?一百二十万可不是小数字!”
王张两家闻言齐齐惊叹。
这荣国府吃的什么山珍海味,龙肝凤胆,百余年间竟然欠债一百二十万?
贾母原本想要唬住贾赦,没想到贾赦竟然说出了欠债数目。
贾母被当众撕破面皮,顿时恼羞成怒:“户部欠债与咱们府里钱财无关,你休要节外生枝。趁着两位亲家在场把钱财分清楚,至于债务,容后我自然有交代。”
贾母如此偏心致死,贾赦心头拔凉:“请问老太太,钱财都分了,拿什么还债?难道老太太的意思把钱财分给二房,债务留给大房?”
贾母面皮紫胀:“你待如何?”
“先清理财产抵债,等债务还清,再一分为二!”
扣除债务贾府再无余财!
二房还分什么?
贾母大怒:“老大!你不觉得亏心?忠孝仁义,兄友弟恭!你诗书都读到狗嘴里了?政儿也是公府嫡子,难道不该分些钱财?”
贾琏心头一荡,伸手替她将一缕头发顺道耳畔:“你很漂亮吗?不害臊!”
凤姐仰头笑:“我这不是相信二爷嘛,二爷说的话肯定没错啊!”
夫妻们一阵耍花枪。
暮色四合,贾琏这次跟凤姐明说了:“我要去给母亲跪经,明儿还要去家庙呢,血河道场要做三日。”
凤姐道:“二爷不送大妹妹?”
贾琏道:“哼,二婶可瞧不上我,她请了东府的珍大哥,再有你三叔也会照应,何须我!”
王家摆明了力挺元春,凤姐也不好说什么。
日傍晚,王家的消息也到了,果然王子腾会亲自护送元春去内务府报道。凤姐的奶兄也送来了凤姐母亲的消息,王家已经知道张家跟贾母有一场官司,具体什么却是一无所知,基于此,王子腾决定按照之前的谋划,让元春入选。
凤姐这里正要吩咐平儿早些歇息,既然贾母已经准备妥协,她准备命三鬼停止入梦,观看几日再说。免得把贾母逼得紧了,塔罗偌大年纪一个顶不住去了,这就是凤姐的罪过了,大家都没有好处。
平儿这里正伺候凤姐泡脚,虽然已经暮春,天气还是有些寒冷。
忽听外面有人通报,说是大姑娘来了。
凤姐不由纳闷,元春如今志得意满,自从凤姐卧病,她已经大半个月不曾看见元春了。
凤姐也能理解,必定选秀关系到元春的前程。或者元春前来辞别也是道理,必定凤姐与她交情不同,既是姑嫂又是表姐妹。
小选不必大选,大选选中之后还能回家几日,等待朝廷的诰封,小选就是挑选宫女,就跟大户人家挑选丫头通房丫头一样,无需仪式,选上了直接就分派到各宫中干活去了,落选了直接回家。
元春虽然多日没来探病,却是见面就楼主凤姐落泪,第一句话就是:“我舍不得凤姐姐!”
凤姐顿时心中戚戚,毕竟宫门一入深似海,最短也要十年后才能见面,或许一辈子就天各一方了。
凤姐之前一点小情绪也就没有了,拉着元春叮嘱:“妹妹这样聪明,进宫之后毕定大有作为。不过,我也有私话叮嘱妹妹,若是事情勉强不能为,妹妹需要先顾着自身安危,前程固然重要,没有姓名重要。”
元春进宫博前程,是贾府与王家共同的愿望。
不同的是,如今,凤姐的心态变了。
凤姐的记忆仍然在,姑嫂们情分也依然在。
元春的姿态放得很低,她比王氏清醒,她知道凤姐才是荣府真正的女主人。
元春清醒,凤姐精明,两个聪明女人相谈甚欢。
临别,凤姐拿出来三千银子赠送,权当是元春出嫁了,她这个隔房嫂子添妆了。
当然,这个数目也只仅对元春,迎春、探春、惜春出嫁,她最多一千两。不为别的,只因为元春跟她一样有王家的血脉。
身为女人,凤姐也希望元春能够过得顺心,虽然王家贾府都希望元春能够产子封妃。
凤姐却知道,这事儿很不容易。
贾府的男人的能力摆着呢,一个对女婿没有帮助的娘家,女婿可不会待见。无能人家的女儿,再是漂亮,对于男人也没有吸引力,定夺一时新鲜罢了。
既然贾母已经出钱替张氏做道场,凤姐也要做出反应。这日傍晚,凤姐依然没有号令百鬼,只是传令三鬼,停止骚扰贾母。
回头却说元春,她离开了凤姐这里,回了荣禧堂,贾母王氏都等着她。
元春将三千银子交给王氏替她入册,其实就是正大光明的告诉贾母与王氏,凤姐给她的人情。
王氏却嫌弃少了不满意,撇嘴道:“凤姐越发小家子气!”
贾母心里虽偏向二房,却是有些瞧不起王氏,自己女儿跑关系,全部靠着公中开销,她一两银子也不出,倒是勒逼着侄儿媳妇贴钱,还有脸抱怨,贾母哼了一声:“年前年后的事情多,前前后后,凤哥儿填补两万嫁妆进去,活钱不凑手也是有的。”
王氏闻言面上一红:“这个,儿媳也知道,春季租息出来自然给她填补。”
王氏说的如此理所当然,贾母心中有些腻味,春季的租子是你王家的不成?她反手握住元春,仔细叮嘱,想着这一去宫门深深难以再见,祖孙们搂着好一顿哭。
贾母十分大方,足足给了元春一万银子:“你是嫡长女,这些钱原本你出嫁的时候再给你添妆,如今你进宫,不能办嫁妆,这些权当是你的嫁妆了。”
元春忙着推拒:“这些年您贴补我许多的东西,这些银子您留着防身。”
贾母笑道:“祖母养了两个儿子呢,谁还敢不给我饭吃?”
元春这才收了。
元春这晚留在荣庆堂陪伴贾母。王氏大失所望,抹着眼泪家去了。
这日夜半,贾母原本有些担忧张氏再来惊扰,结果却是一夜好眠。
翌日,贾母含泪送走了元春。心中却是亦喜亦忧,她不知道鬼魂不来是因为元春的缘故,还是因为她答应替张氏做血河道场的缘故。
旬日贾母害怕天黑,今日却是盼望这天儿早些黑下来。
这日夜半,贾母又是一夜好梦。
翌日,贾母呆坐榻前,果然是张氏鬼魂作怪!
最终,贾母愤愤的骂了一句:“可恶的东西,这么多年竟然还要回来作怪!”
这一刻,贾母终于下定了决心,分家!
只要元春飞上枝头,二房飞黄腾达还远吗?
至于打点费用,她会多分给二房一些钱财,四大家族也会供奉,她还有积蓄,替元春打点也足够。
只是想到心爱的儿孙要远离吃苦,贾母心头就堵得慌!
瞬间,老鬼被一道灵光卷走了。
凤姐打个清尘诀除去身上的尘埃,再打个法诀,业火化作灵光照在身上,再无一丝儿阴郁沾染。
这时,凤姐面上的犀利之色退去,又变成了后宅奶奶。
这一夜,贾琏并未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