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李强就有些鄙视,都已经是空头厂长了,还有什么好权衡不清的?
“说实话,我要愿意就可直接进入改制后的董事局里,酒厂的主要管理,还得我们这些老人员来做,对方公司早就给我通气了。可是我想,我们这些厂就算不景气,可依旧是国家的人,县里某些人说什么改制,照我看就是将国有资产变为私有,那还是不是社会主义了?我就不服这点,好好的怎么要将国家的东西,折腾到私人手里?这不就是倒退吗,他们就算给我再高的工资,我心里这一关过不去啊。”李强振振有词地说。
见两人还是没有什么表示,李强又说,“老姚、老石,你们两到底怎么想?我随你们两,要不大不了我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到对方集团里给他们卖两年命,换点棺材本也是不错。”
“厂长,我们得给县里说话,那些从外县来的人,正巴不得将县里的地方都卖出去换钱的,可我们都是土生土长的柳河人,哪能让他们这样折腾?将我们柳河弄得乌烟瘴气,他们一拍屁股捞了政绩走人,好处得走了,烂摊子还不是我们柳河人遭殃?”也不知道那人是哪一个厂的副手,“李厂长说得很在理。”
厂已经关门倒闭几年,两厂长都没有了往日的魄力和威信,经那人这样一说,姚贵民就说“老李说的对,我们要为柳河说话,不能让他们胡搞。”
“我也是这意思。酒厂就算效益再差,总比落到某些人手里好,为县里创利总比为某些私人谋好处好。我觉得更重要的是,不能让这种动不动就卖厂卖地的行为形成风气。柳河县却多少厂有多少地可给他们卖?”李强说,让房价里的几个人都振奋起来,“但是,我们也要讲一些策略,不能这样直接去说,就我们三个人去说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力的,得让工人代表一起去到县里去反映工人们的心声。”
“好就这样定了,老李,你还要和对方打交道,就不用出面了。一切都有我们,放心吧。”李强最想要的就是这句话。
李强虽然频繁地活动,但每次都做得很隐秘,没有引起什么人注意。将火点燃之后,他就退出旁观了。
杨冲锋去柳市,阙丹莹也不知道他是回家还是到市委里汇报工作,领导没有说,阙丹莹只有在县里镇守着。这天却接到赵致静的电话,说酒厂里有三四十人突然闹起事来,鼓动大家不要上班。同时,质问县里对酒厂职工的工龄买断价格是多少。
这些问题赵致静当然没法回答,酒厂改制的决策权在县里,他作为副厂长,虽然参与了改制小组里,却不能做什么决定。赵致静无法安抚那些工人,才将情况报给阙丹莹。
这边还没有处理,县政府大门外走来了几十个人,要求见县里主要领导,并要求和酒厂改制小组对话。要问一问,国家的企业为什么要出卖给私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内幕?
听到消息,杨冲锋急忙从家里往柳河赶,县里有问题那是县里没有将工作做到位,可不能让这些破事传到市里去。出了柳市,杨冲锋才想起要通知赵莹,要不她在柳市找不到自己,还会以为自己故意回避她。
阙丹莹在电话里,只是将木器厂和肉联厂的工人以及两厂领导到县里要讨说法,要和改制小组当面对话的大致情况汇报了。酒厂三四十个工人闹事,要所有工人都停工罢工,抗议县里将他们多年经营的酒厂卖给私人所有。赵致静在酒厂里压不住,问杨冲锋要不要给朱志飘和万平辉两人汇报。
“当然要汇报,你当酒厂改制就我们几个人的事啊,第一责任人是书记,县长的政绩比我们要大,知道不知道?我们只是在给他们执行方案。”杨冲锋说,也不是要推责任,而是要阙丹莹将事推到县委和县长那里,用不着事事都是他们来解决。
一路上还有些时间,杨冲锋一时还不知道情况严重到哪种程度,当下给彭正勇先打电话去,要他注意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彭正勇对处理这类事有了些经验,交给他先摸清情况自己才更主动一些。
彭正勇领命而去,杨冲锋再给田佳铭打电话,要他让阿强立即让人将县里发生的事查一查。这两件事一起发作,没有人在后面推手,几乎是不可能的。直感让杨冲锋觉得,朱志飘和万平辉都不可能是背后的人,他们两人都知道市委的意图,是明白人,就会知道这样做简直就是自寻死路。这样的事,就算是酒厂改制让万平辉利益受到损害,也不会做这傻事的。
这事要是闹大,市里一定会查下去,没有可能隐瞒得了的。所以,万平辉不会是背后的人,朱志飘更加不会是,他正指望着改制成功,才有相应的政绩好回到省里去。
除开这两人,杨冲锋就觉得轻松多了。一是其他人没有什么大的能量,就算折腾,影响面不会大,抵制不了;二是万平辉和朱志飘两人都会出手压制这次闹事,自己甚至不用花什么精力,事件就消弭于无形。
那么,县里还有哪些人会和酒厂改制利益相抵触?答案显而易见。杨冲锋心里笑了笑,县里这时闹一闹,对改制来说是极为有利的,现在不少人都产生了一种错误的印象,政府最怕的就是有人闹事,一有闹事就先做工作,息事宁人。放低姿态,尽量满足那些人的条件。这样才致使不少人动不动就想到闹事,闹群体事件等等,来要挟政府满足他们的各种要求。
这时候,杨冲锋就是要借这样一件事,来改变下人们的观念,要不今后不论要做什么事,都会有人这样来抵制,只想到自己的私利私欲。当然,更希望发生的事单纯些,真正是工人们为自己的利益,找政府提要求,双方能够坐下来共同协商,找到契合点,将事件化为无形。
赵莹的车从后面追来,到杨冲锋的车后鸣笛示意。杨冲锋索性将车停下来,让赵莹上到自己车里来说话。赵莹的车有她副手开着,做杨冲锋车上后,心里好奇杨冲锋怎么会突然往县里赶,却没有问出来。
“县里有人想搞事,借口就是酒厂改制问题。具体情况还要到县里后才清楚。”杨冲锋说,然后把知道的情况说给赵莹听,县里有人闹,可不要将银河天集团工作组的人牵连进去才好,告诉赵莹,也好让她提醒他们的人多加防范,免得让事件性质改变。
“很严重?”赵莹冷冰冰的脸上第一次有疑问和关注,杨冲锋没有注意她细微的变化。说“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叫你过来,是怕你找不到我又会乱想。”杨冲锋为了体现自己合作,对给赵莹的承诺负责,走哪里都会先通知她一声,至于她跟不跟去,则是她的事。
群众闹事赵莹没有亲历过但也听说过,几十人乃至几百上千人一起,经常性不可控制地发泄一通,政府通常都是退让。只是不知道这次柳河县的闹事,又是针对酒厂改制而来的,不知道柳河政府会有什么样的退让,会不会损害银河天集团的利益?或者修改之前的合约条款?细算起来,这次合作双方都没有亏让,称得上是平等协议,要是柳河县单方修改协议内容,银河天集团就唯有指望今后经营中获得巨大成功,才能从中获利了。
车到柳河县之前,杨冲锋接到朱志飘和万平辉的电话,要他尽快赶回县里。估计他已经知道县里发生的事件,也没有在电话里细说,朱志飘有些急躁,担心闹大了会影响放大让市里对县里班子表示怀疑;万平辉却用商量的口吻,再说着闹事两方的要求,县里要不要让步。杨冲锋自然不肯表态,有领导在上面,此时自己对情况都还没有摸清,哪能胡乱出主意?对万平辉说一切听领导的,对朱志飘则安慰两句,表示自己会尽快赶到县里。
进了城,也不慌去见那些人。杨冲锋将车停在路旁,给彭正勇打电话。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彭正勇就算没有得到详细的情报,大体起因应该摸准了。彭正勇可能是在县政府现场里,接听后感觉到场面乱,彭正勇跑到一边说话:“杨县,两边的局面基本控制住,您放心。木器厂和肉联厂两个厂的人提出不准将他们的厂卖给私人,说那是国有资产,不能做败家子。两个厂的领导口径一致了,之前已经在‘长宜大酒店’里聚过,工人都是厂领导召集出来的。真正意图不明显。”
停了下,等杨冲锋消化所说的内容,彭正勇继续汇报,“酒厂那里虽然闹得凶,但不是大多数工人的意愿,酒厂里有三四十人跳出来,胁迫大家一起,没有出厂。说要和县里对话,要不就会每天游行罢工,闹到柳市去闹到省里去。真正核心就是一两个人为首的是一档子才入厂两三年的年轻人,改制受到冲击最大的就是这些人,平时没怎么上班,工龄又短。估计他们就是想这样闹一闹,才维护他们的利益。”
“有没有遥控的人?”杨冲锋说,两件事凑合着一起,太巧合了。
“目前还没有找到,杨县,酒厂的厂长李强病了,住进县医院,有些蹊跷。”
“工作面撒宽一些吧。”杨冲锋指令说。
挂了彭正勇的电话,场面控制住也就不要太急,多从侧面了解情况,再正面出击突破,工作的效果才会出来。这时,田佳铭打电话过来,“杨哥,估计你到县城了吧,我让阿强立即过来。”
“在电话里说吧。”杨冲锋怕阿强过来让有新人看到,会将情况弄的更复杂。田佳铭随后就让阿强给杨冲锋说了知道的情况,事情很简单,也很明显。有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想乘火打劫,捞一点资本。杨冲锋心里冷笑,有些事不是这么容易闹出来的?
车开进县政府里,大院子里没有几个人,估计阙丹莹已经将人带到大礼堂里了。杨冲锋下车时想,去年下岗工人冲进县政府讨说法,将工人引到大礼堂里对话,这却成了县政府处理类似事件的惯例,也是好事。只是不知道两个厂来的工人中,有没有去年到的人。
这一次县里对出现的事很重视,杨冲锋还没有走进大礼堂,就见到县委办主任江芹敏从礼堂里出来,一见杨冲锋,那脸上的表情变化很丰富。
“江主任,情况如何?”杨冲锋见江芹敏先问,虽说大体情况以及了解,但此时细致的情况却不知道。
“杨县长回来了。书记正在大礼堂里和工人代表对话呢,工人中提出要中餐,这不我得去帮他们弄。酒厂那边县长已经过去了,说也控制了局面,正在相互沟通。”江芹敏说着,却看了看杨冲锋身边的赵莹,这女子时时跟在杨冲锋身边,会有什么好事?心里猜疑腹诽。瞪了赵莹一眼,江芹敏急忙离开去办她的事去了。
杨冲锋这时才想起带赵莹进去确实不妥,说“赵小姐,我看你还是到我办公室去吧,大礼堂里人太多,万一闹出乱子冲击到你就不好了。”
“我才不怕呢。”跟杨冲锋的时间久了,总觉得要看到杨冲锋心里才踏实些,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一开始对杨冲锋是极深的恨意,此时却在不知觉中那种恨意就转化城对他的依靠和信任。心里也没有明白意识到这点。就觉得这杨冲锋身边不会有任何危险。
上次身边有阙丹莹在,这次身边的赵莹可不能比,对方的目标有可能转而攻击赵莹。要是没有银河天集团的出现,酒厂改制和那个木器厂肉联厂的事就不会发生。“你要不听,下次就不告诉你我什么时候走。”杨冲锋威胁到。
“你……耍流忙。”赵莹没有走开,固执地要跟在杨冲锋身边。杨冲锋没法,两人往大礼堂里走,大礼堂里彭正勇带着几个警员站在朱志飘身后,朱志飘面对着几十个工人。工人对面,除了朱志飘、彭正勇外,杨冲锋走进后领一边还有好几个县委里的人。
走进大礼堂,有工人看见杨冲锋和赵莹,吼了一声,虽有的人都看了过来。赵莹顿时就紧张起来,向杨冲锋靠近一步,想躲到他身后。赵莹太过靓丽,平时要是那些人单个在她面前绝对不敢抬头正面对视,此时在人群中,胆气就大量,有些稍年青的人就有调习的勇气,只要哪怕被这绝色的女人看自己一眼,也就够了。
彭正勇见到场面突然骚乱,也就发现杨冲锋和赵莹两人进到大礼堂里,忙和几个警员过来接应。杨冲锋不为所动,面色不变地看着人群,人群里凡是和他目光对撞的人,都急急地调开。
“杨县。”张智奎突然出现在杨冲锋身边,站到赵莹身前将那些目光都挡住,警员也过来了,将两人接到朱志飘身后。朱志飘早见杨冲锋到了,心里的底气也就足了些,面对成百的人,朱志飘总觉得没有什么话好说。心态上镇不住,就算说出话来,也没有多少底气。
杨冲锋见朱志飘和工人们在对话,到了后也不说话,听张智奎说着这里的情况。今天这两个厂的工人莫名其妙地打着不准将那破厂征用的旗号,却没有提出什么具体的要求来。这就愈加明确,他们的到来是有心人在作怪。
事情总会弄清楚的,历史车轮下也总会有螳螂扮演着不光彩的角色。杨冲锋想了想,很容易地将事件的核心翻出来,只是这时候不是算账的时机。
朱志飘说了几句后,找到机会,就走到杨冲锋身边,说“冲锋县长,改制小组的事还是你对情况更熟悉些,给他们解释会更准确。”
“书记,是我们工作没有做好,我检讨。”杨冲锋对朱志飘说。
“群众对新事物不理解,我们是理解他们的心情的,做好解释工作,耐心些就是了。”朱志飘说。
“书记您先休息下吧。”杨冲锋说着走到群众前面。
总计人数不足一百人,杨冲锋对他们都没有什么了解,也不知道此事他们心里到底想什么,可扫眼过时,见到几张面孔有些熟悉,慢慢确定这几个人肯定是上回在大礼堂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