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一来二去,廖文忠的名头就有了一点,县里也就更要这样的人来把住重要的部门。廖文忠在建设局里稳坐如钟,到吴德慵上任书记后更加得势,现在想找他办事也就更难。
沈崇军说到廖文忠,指数让杨冲锋心里先有个底,见面后不会无所适从。建设局目前说来,和杨冲锋他们的经济调控小组还没有什么交集,廖文忠是不是真的有杨冲锋这一号人物,都还是未定之数。如果以工作的方式来处理建设局之间的关系,对杨冲锋说来未尝不可,但能不能达成并合建设局名下的两个建筑队,就不得而知了。
先联络联络情感,对廖文忠这样的人,心里往往有意跟判断是与非的准则线。一旦他将你放在线上,那今后你想做什么事,提出来他考虑时,就先考虑好的方面,反之他就会先找这事有什么不对或过失。
对待体制内的这样的人,杨冲锋确实觉得很无奈,他们心目中就是以他的是非观为准则,以他们的喜好来判断所有的事。很无奈,却又必须面对。
没多久,沈崇军的电话响了,沈崇军接了后,说“廖局,我马上下来接你。”说着沈崇军就站起来,要和石稳一起下楼。杨冲锋见了也站起来,跟着沈崇军的后面。
到一楼,石稳先走一两步,廖文忠他认识见走过来石稳就迎了去。廖文忠也看见了沈崇军,快步走过来,说“沈县,怎么敢当?”
“应该的,在县里说到在工作上的贡献,我还想不出有哪个强过廖局啊,我来迎一迎,是对廖局那种工作业绩的尊敬嘛。”沈崇军说。廖文忠脸上就光彩起来,茶楼门前的等不算亮,杨冲锋却看到他的脸上的反射光的变化,而两眼更是眯了起来。
“沈县,县政府里说到实干精神,你当拍照第一啊。”廖文忠说,也不管沈崇军神后的杨冲锋和他身后的石稳会不会将这话传到县长李耀强那里去。
“廖局这话我可不敢当,我哪里做什么工作了。廖老,给你介绍一位朋友。”沈崇军说着将杨冲锋让出来,说“这为所钢业公司的副厂长杨冲锋,目前是县经济调控领导小组的组长,人虽然年轻,工作却很突出,能力强,我是很佩服的。冲锋,这位就是建设局的廖文忠廖局长,是我最敬佩的人。”
“廖局长,您好。您是老前辈,早就听沈县说起您,心里很敬佩一直想见见,想向您学习学习,都没有好机会。今天认识您了,今后想跟您学习些工作上的经验,就方便多了。”杨冲锋说,先听说其廖文忠的一些个性,知道他心气高,打算着给他几句中听的话,也不算是巴结他。
廖文忠听了杨冲锋的话,看了看,只是淡淡地说“我不过是一个老朽,哪有什么可让人学习的。”
沈崇军见两人第一句话就不太对头,忙接过话说,“廖局,我们先上去,这里说话也不方便。别人看见还以为我们在腐败呢。”
“沈县,他们怎么说我都无所谓的了,我已经走到顶坎了,怕什么谁说怪话。”说着却往茶楼里走去。
杨冲锋见这廖文忠阴阳古怪的样子,心里就塞进一团棉花似的,但这人能和沈崇军交往在一起,那总是有他独特的地方,对沈崇军看人的眼光杨冲锋觉得还是可信的。就不知道他是看自己这样年轻,还是听到什么关于自己的话。
在县里,也一些人就谣传着杨冲锋是张应戒钉在县里的人,吴德慵之所以用杨冲锋,那是却不过张应戒的脸面。吴德慵是张应戒一手提上来的,如今上位了,张应戒要安排一个人,那往日的情分无法推脱,不得已才用杨冲锋的。要不然,怎么理解杨冲锋这样年轻半年里就由一个普通的人,走进县里核心中去?
这些说法,杨冲锋心里自然也知道,却从没有将这些话放在心里。廖文忠是不是也这样想?要是这样先如为主了,要说服他还真要费些力气了。
进到包厢里。沈崇军请廖文忠先坐下,便要他点茶。“柳城香”茶楼在柳泽县城里名气不算大,档次也不高,但却是真正喝茶人的去处。有善于弄差点人,还可以到茶房里自己动手。茶楼里也有些好茶叶,虽不多,但主要的一些顶尖名茶还是有准备的。
服务生一直在等着,沈崇军请廖文忠点茶,他也不推辞,说“就老规矩吧,你到茶房去说,建设局的老廖来了,他们就知道怎么准备。”廖文忠坐在单人圈椅里,微微往靠着身子。一看那架势,就知道经常在这茶楼里喝茶的,有那种气度身架。
杨冲锋装着没有看见,沈崇军转身问杨冲锋要点什么茶,杨冲锋说“随便吧,就来杯八宝茶。”沈崇军和石稳两人都要了绿茶。
廖文忠听到哦杨冲锋点了八宝茶,眉宇间便轻微地皱了皱,乜了杨冲锋一眼,眼里的不屑杨冲锋没有见到。他正听沈崇军和石稳两人点茶,等服务生走后,说“沈县,说到喝茶还要多向你们请教啊。”
“冲锋,大师级的人物今天我都青睐了,要说喝茶的事,我只不过是陪着廖老几次,受到一点熏陶沾了点气息。体会还谈不上,经验更加没有,这里的道道可是文化精髓,只可慢慢修行体会自己参悟,说是说不出来的。”沈崇军说着就看向廖文忠,见廖文忠脸上终于有一点变化,又说“真要想听,还请廖老引进门。”
廖文忠听到沈崇军的话,也没有谦虚,就当着沈崇军没有说一样,在等着杨冲锋开口请教。杨冲锋知道廖文忠心里对他有念头,就算说了只怕他也不会改变,刚才在门口时沈崇军介绍了自己,廖文忠没理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沈崇军话说到这里了,杨冲锋要是不接过话说下去,那也却不过沈崇军的一片心意。
“沈县,像我这种粗人,也不知道廖老肯不肯费心。”说着看向廖文忠,手习惯性地将衣里的烟摸出来。廖文忠本来在沉思冥想,见杨冲锋取出烟来,像受蛰了一样。
“别抽烟。”廖文忠说,“你一抽烟我们还坐在这里干吗,都得走了。”
沈崇军也说“冲锋,喝茶时不要抽烟了。”
杨冲锋心里一梗,觉得廖文忠神神叨叨的,喝茶和抽烟有什么关系?就算有影响,那也是每个人的心境。心境不到,什么都是外因影响,真正修炼到那种心境了,又还有什么能影响到?见沈崇军这样说也不好反驳,脸上一丝淡淡的笑,那笑隐含什么就由得每个人去想。可以说是不屑、不信,甚至讥笑,也可以说是理解、接受或包涵。
从内心来讲,杨冲锋对廖文忠这种人有反感的,独行特立的人还要将自己的喜爱加诸于别人身上,手里又有点权势,要是坏事起来,情况就会更糟糕,阻挠力更执意而坚决。但这时不能撕破脸,解决县一建、二建的问题还要他积极配合才能顺利些。
廖文忠看见杨冲锋的脸色,那种笑他也是本能地想到这年轻人的想法。对杨冲锋这样做县里风头很强劲的人,他还是听说过了的,就觉得这是一种拔苗助长的一种培养人的方式。虽然知道人是吴德慵书记提起来的,对别人说的那种杨冲锋就是张应戒的利益代言人的说法,心里并不认同。他对张应戒和吴德慵两人的理解要深得多,可对杨冲锋却没有这么看好,年轻轻接触到权力核心对县里是一种不负责,对他本人也是一种不负责,内心里就想挫一挫杨冲锋,让他知道路要一步步走,经验要一天天积累,将自己修炼到那种层次了,上位才会施展得开。
廖文忠一开始来茶楼,也不知道有谁在。到了后见沈崇军之外,身后还有个年轻人,对他看着没有年轻人应有的那种发至内心的尊重。就知道这人不是沈崇军身边下属,沈崇军介绍后,才将杨冲锋从新审视一下。他身上那种气势,果然是少年得志不可一世的轻浮气。嘴里说得尊重,内心里并不将自己看在眼里。廖文忠这种人,受惯了别人的尊重,极为敏敢别人对自己是不是尊重,杨冲锋给他的感觉自然体会到。
廖文忠看了杨冲锋几眼,见他没有那种自觉,终于忍不住说,“沈县,以前我跟你讨论过,喝茶其实就是一种心境的修炼,这必须要纯净,参合不得半点别的。茶有茶品、有茶道,这要看个人的涵养和素质,轻浮的人是没法体会到的,一辈子也别想沾茶的清雅素净。”
沈崇军知道廖文忠在说给杨冲锋听,听到“轻浮”两字,心里直后悔先没有将廖文忠喝茶时最忌讳的抽烟说出来,现在还真不好怎么说了。只得用眼神看住杨冲锋,要他忍一忍。石稳就更是低眉看着某一处,像在认真受教的样子。
杨冲锋也没有说话,只是眼里的神气凝重了一点。
廖文忠见他的话将杨冲锋刺激到了,又说,“茶是在青山之巅生长,受的是天地水气浸润和陶冶,采摘加工,又去浊留清得到提炼。真正喝茶时更要先将第一道茶去掉,就是要将保存运输中的杂气息冲走。我们说喝茶,那是对茶的一种不尊,应该是品茶,一点一滴地将茶里的滋味儿品出来。能不能品出味道、品出意境就得看个人的经历和心境了。”
正说着,包厢门响了,服务生将他们点的茶端了上来。果不其然,廖文忠的茶和茶具都和三个人不相同。三个人都是大玻璃杯,而廖文忠的茶是另一个人端着,青花瓷杯,紫砂红壶。杨冲锋一下字就想起在京城时,老爷子的那套茶具,一眼就看出廖文忠这套东西的粗劣,心里冷冷一笑。
廖文忠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就像古时候,难道穿了长衫摇一把扇子,就是书生不成?难道猴子穿上衣服就真成了人?
四个人都得到茶,杨冲锋的八宝茶里,加了**、芝麻、核桃仁、桂圆、柿饼、花生、葡萄干、红枣等,是平时一些不喜喝茶却又到茶楼来的人经常点的样式。杨冲锋接了后,用小勺子里面搅,舀出红枣来自那里吃。
沈崇军和石稳两人得到茶后,先闻了闻,便放下了,放在茶几上。廖文忠先将青花瓷杯放下,紫砂壶也放在茶几上。先用水壶里的水将茶杯反复清洗三遍,才将水冲劲紫砂壶里,里面的茶叶中茶房里已经处理过。廖文忠做好这一切,端坐起来,像是在调节心气,又像做一种仪式一般。
杨冲锋看着好笑,就凭廖文忠这点心性修养,完全有种走火入魔的样子。看着心里想笑,便将一粒核桃仁咬出声音来。沈崇军以前陪廖文忠喝过几次茶,知道他那一套,见杨冲锋这样知道今天安排这见面真是弄糟了。
廖文忠听到杨冲锋那大力一咬,将平静的心气给激发出波动来。对杨冲锋就不仅仅是想教训下那种了,感觉这人是在和他顶牛。非要让他知道点什么是进退不可了,廖文忠说“沈县,今天的茶味儿不对了,还是你们喝吧。”
“廖老,今天请您来,就像听听廖老对茶的见解,我们也好多得到些受益,增长点修为不是?廖老可要多包涵些,我们年轻人不正是要像您这样的前辈带着嘛。”沈崇军说,对廖文忠和杨冲锋的个性他都了解,知道杨冲锋为办事还是很能忍让的,而廖文忠也就是为了那点尊敬的享受。
“沈县,我知道你是我们县里最有潜质的,我也最看好。不过,喝茶却和时机、环境、气候等因素有关。我出来喝茶都选在‘柳城香’这里,就图这里很少有那些俗不可耐、只知道一日三餐的人打搅喝茶的气氛。”廖文忠说到这里,见杨冲锋将他的茶杯放下到茶几上,忙着将自己的那套茶具移开一些,免得杨冲锋的茶为熏染了他的茶,弄得不纯了似的。
说着就看着杨冲锋,感觉到他的大不敬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