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眼珠子机灵地一转,含糊道,“东西。”
李先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看看名片,又瞅瞅傅咏兮,质疑道:“你真是银行的吗?就你一个人来办事?”
傅咏兮的笑容礼貌、举止端正,丝毫没有慌乱,镇定地解释道:“当然不是了,只是老太太的性子,我也看懂了一些,是不爱跟生人打交道的。所以,我先进来跟她老人家说说,她点了头,我才好叫同事进来做事。”
李先生微微颔首,一遍一遍地摸着胡子,一直地偷眼去嗔怪听差,怎么把人给带到这里来了。听差也是挤眉弄眼的,见账房怎么也不会意,就凑到耳边快速地低语了两句。
又俄延了一晌子,李先生才勉强找了个借口:“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家老太太没吩咐什么话下来,您有凭证吗?”
“没有。”傅咏兮认为这位账房可比听差精明,因此一来不敢撒谎,二来不敢透露鄂老太太业务的真实情况。
此言正中李先生下怀,连连摇头道:“那可我不能做主了。”接着,他还是使了刚才门房的那一招,“要不,您坐着。我进去问问,兴许老太太有了年纪,一时忘了跟底下人说也是有的。”
傅咏兮一想,老跟着他们两个转悠能拖住什么呢,还不如把后头的靠山给引出来。
可怎么引呢?
她的两边眉毛微微一拢,眼珠子咕噜咕噜地直转,一会儿就有了主意了:“李先生,我跟着一起去吧,老太太先时亲笔签了一份合同。后来我拿给主管看了,说是可能要改改。”
“亲笔……”听见这样重大线索的李先生,果然没再往外走,而是转过身来,千方百计要稳住傅咏兮,“您等等,我这就让人去把太太们请过来。”
傅咏兮也是将计就计,正想把这府上能拍板的人都缠在眼跟前。于是,便心安理得地坐在账房内喝茶。
没多久的工夫,廊子上一阵的皮鞋声、人声:“什么合同呀,我可没听说过,要让她拿出来看看才行。”
“就是,老太太可没说要存什么金条不金条的。”
“可不是嘛,这大的年纪,谁知道说话的时候清醒不清醒呢,可不能一味顺着她。”
说话间,一行五个人同时挤了进来。账房们一见这屋子快坐满了,不担重任的几个便自觉地退了出去。
傅咏兮起身,慢吞吞地弯了一弯腰,笑道:“几位太太,抱歉听了您几句话。不过我得纠正一下,我也没说存的是金条呀。”
她没有依照套路,笑盈盈地冲着各位太太打招呼,而是直接地给了她们一记软刀子。
果然,这五位微胖的中年妇人俱有些心虚,慌了手脚,改口称:“谁跟你说金条啦,我是说……箱子!箱子!”
傅咏兮更加地抛出烟雾弹,去迷惑她们:“不,我也不是取箱子来的。是老太太问我们银行租了一个专门的柜子,说是要存几样首饰。”
有一位领头的气势很足,看样子是当家太太,上前了一步,指着傅咏兮和李先生,道:“前言不搭后语的!李先生的话,是说你要来取箱子,这会儿又成首饰了。你别是拆白党吧,见老太太年事已高,穿着一件假制服就来骗人。”
傅咏兮眼见她们一步一步都是按照自己埋下的坑跳的,便重重地摇了一摇头,解释道:“我说的是——来取东西。”
关于鄂老太太要把家里的金条都存了的事情,先前一直瞒得死死的,要不是有下人把在内客厅听来的话去跟太太们学了,恐怕这会儿她们还不知道呢。
既不确定事情的真假,那就不便太过盛气凌人。别说鄂老太太身子骨还硬朗,就是哪里有个不好了,碍着远近这么多亲戚的眼睛,也不能背上个不孝的名声。尤其是今天的事情,如果弄巧成拙,再气着老人家,想是族长都要出来主持局面了。
因此,太太们的气焰很快就被扑灭了,只是小声地试探着:“听说老太太跟你签了一份合同?”
“签了。”傅咏兮很肯定地答道。
几位鄂太太面面相觑,最后都望着当家的大太太拿主意。
大太太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忽然想起方才的话,忙问:“你跟李先生说……合同有问题,对吗?”
“对,有个地方要改改。”傅咏兮说时,已经伸了手去公文包里掏了。
“拿出来,我帮老太太看看,是要怎么个改法。”大太太将手一伸,扭过头对着妯娌们一眨眼,起了个坏笑。
四人领悟,皆不多言,全副心思都去盯着傅咏兮的包。
“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