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按了下去。
按得袁太太手有点疼。
袁太太不知缘故,心里却想:顾家小姐看病,果然与旁人不同。
搭脉毕,顾瑾之就转脸问袁家二奶奶:“上次来的大夫,是不是说亲家太太阳虚?”
袁太太表现出来的症状,就是阳虚症:四肢冰凉,面色苍白,极度怕见凉风。
袁二奶奶忙道:“正是正是。”
“开的方子里,是不是也有鹿茸、黄芪和冬虫夏草?”顾瑾之道。“开羊肉了吗?”
袁太太和袁家二奶奶心里折服。
昨日来的那位大夫开的方子,果真被顾瑾之说中了。
那位大夫,就是主开了黄芪和鹿茸,还让做些精肉羊。
这些都是温燥之物。可以回阳驱寒,补阳虚。
“都有。”袁家二奶奶道,“亲家小姐,您真是料事如神。这些药。可有不妥?”
顾瑾之很无奈。
“岂止不妥!是大不妥!”她道。
袁太太和袁家众人,包括宋盼儿都变了脸。
“亲家太太这根就不是阳虚,您这是热邪伏体。”顾瑾之道,“您体内原就是热毒,大夫还给您大温补,能不出事吗?幸而才用了两天药。再用下去,您只怕……”
说的袁太太大骇,喘气有点急。
“我娘到底是怎么了?”顾珊之听不懂顾瑾之的话,却也知道袁太太很危急。
顾瑾之转脸给她解释:“袁太太体内有热。大夫又开温补的药。热上加热……”
“可是我娘冷成这样。哪里来的热?”顾珊之脱口而出。
她也不管顾瑾之是否高兴。
“我方才取脉,袁太太脉沉弦滑,这就是体有热邪的脉象。只因藏得很深。大夫可能忽视了……”顾瑾之依旧耐心解释,“应该为清凉泄热的药。将热邪清出去,否则如火上浇油,亲家太太就危急了!”
袁大奶奶几个人都变了脸。
袁太太忙道:“有劳七小姐,您给老身个张方子吧。老身这命,就托付给您了!”
她知道顾瑾之治好了太后,还治好了宜延侯。
这是她闻名京师的开端。
婆婆发话了,袁大奶奶就忙去端了笔墨纸砚来。
顾瑾之坐下,开始写方子。
顾珊之在一旁嘀咕着问:“冷成这样,怎么是有热呢?”
有热,应该是高烧啊。
谁家有热却这样冷?
袁太太忙给她使眼色,冲她摇摇头,让她不要多言。
顾瑾之不以为意,一边写着方子,一边回答顾珊之的问题:“热邪在里,会阻碍气血周转。亲家太太的热邪集在中焦,就将气血全部逆在中焦。气血无法到达四肢和体表,人能不冷吗?”
众人终于明白过来。
连顾珊之都听懂了。
原来还有这么一层。
袁太太骇然。她是相信顾瑾之的话。
要不是热邪,怎么温补的药下去,她的冷越来越严重呢?要真是风寒寒邪,温补的药下去,人该好起来啊!
片刻,顾瑾之的方子写好了。
她拿给袁家大奶奶:“快叫人去抓药,立马给亲家太太服下去,片刻也不能再耽误了。这些火炉全部扯下来,屋子里也要通通风……”
袁家大奶奶接了方子,道了谢,立马喊了小丫鬟拿去外院,让管事的去抓药。
等她回来,袁家二奶奶已经在吩咐丫鬟婆子,撤掉火炉和幔帐,甚至把袁太太床上的被子抱去了两床,只留下了一床。
地炕也熄了。
寒风吹了进来,袁太太一个劲的哆嗦。
顾瑾之就道:“不妨事,不妨事,您这都是表象。冷点没关系,只有热邪能散出去就好。”
袁太太咬牙道谢。
宋盼儿恨不能立刻奔出去。
她已经一身汗了。
袁家的三位奶奶,额头也有汗珠。
“请……请亲家太太去外头坐……”袁太太对儿媳妇道。
袁大奶奶就将顾瑾之和宋盼儿请了出来。
过了片刻,外头有脚步声。
一个穿着湛蓝色缂丝鹤氅的年轻人快步走了进来,一边进门就一边大声问:“这是哪位谁开的方子?”
然后看到了宋盼儿和顾瑾之,是陌生的面孔,他忙息了声。
顾珊之就上前,叫了声三爷,然后介绍顾瑾之和宋盼儿给他:“这是我娘家三婶和七妹。”
年轻人连忙恭敬行礼,喊了三婶和七妹。
他就是顾珊之的丈夫袁裕业。
“……方才唐突了。”他给宋盼儿道谢,“外头小子拿张方子给我,说是里头开给太太的。我娘亲风寒发冷,这方子却用了生石膏做主药。生石膏乃是大凉之物啊!我心里着急,这才冲撞了三婶。”
然后又问顾珊之,“谁看的方子,是昨儿那个李大夫吗?”
顾珊之尴尬极了,道:“是我七妹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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