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战场上,能是流贼和建奴的对手吗?朝廷把粮饷拔给这样的军队,那不是花大量钱粮供养一批废物吗?”
柳如是点头道:“看来江北军是应该好好整顿。”
中央军大营,王朴行帐。
七镇总兵正襟危坐,白天见识过了中央军的军容军威,这会他们谁也不敢怠慢了,一个个都挺直了腰杆,摆出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
急促的脚步声从帐外响起,旋即有亲兵高喊道:“靖南侯到……”
七镇总兵霍然起身,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帐门,帐帘欣处,王朴在吕六、嫩娘的簇拥下昂然直入,七镇总兵同时抱拳作揖,朗声道:“卑职参见侯爷。”
王朴走到主位上,冲七镇总兵挥了挥手,淡然道:“都坐吧。”
“谢侯爷。”
七镇总兵齐身道谢,纷纷落座。
王朴目露威严之色,从七镇总兵脸上逐一掠过,沉声道:“名册都带来了吗?”
只有李成栋起身应道:“禀侯爷,卑职带来了。”
王朴见其余六镇总兵毫无反应,皱眉怒道:“你们六位呢?本侯不是已经派人事先通知过你们,要带名册参加这次军议的吗?”
李本深、吴胜兆等人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刘孔和起身解释道:“禀侯爷,卑职麾下刚刚招幕了大量新兵,还没来得及登记造册,所以……还请侯爷见谅。”
“没有名册?”王朴沉声道,“没有名册怎么发放饷银?将士阵亡了怎么向家属发放抚恤金?还有怎么拔给军粮、被服和武器装备?回去之后立即登记造册,限你们三天之内造好名册,还有不许弄虚作假,一经发现则严惩不贷!”
虽然江北七镇不是王朴的嫡系,可王朴的中央军已经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这会王朴越是表现得独断专行,就越是能镇住这些骄兵悍将,当然,适当的时候还是得给颗胡萝卜吃吃,所以才有按册发放粮饷和武器装备之说。
“是。”
刘孔和、李本深等人面露尴尬之色,不过一听说王朴要按册发放粮饷和武器装备,心里的那点不快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李成栋恭恭敬敬地把名册递到了王朴案前,王朴翻了几页就皱眉问道:“李总兵,你的名册不全啊,只有姓名可不行,还得记下将士们的年龄、籍贯,还有军龄,这军龄不等,发放饷银的标准也不一样,还有籍贯,没籍贯怎么发放抚恤金?”
“是是是。”
李成栋脸上的那点得意之色早已经荡然无存,汗颜无地道,“卑职回头就让参军把全军将士的年龄、籍贯和军龄加上去。”
“还有。”王朴又道,“刚才本侯也看见了,江北军中有不少未成年的孩子和老人,你们回去造册的时候,未满十八岁的孩子以及年龄超过四十岁的老人就不要往上写了,行军打仗、保家卫国是我们成年男人的职责,怎么能让老人上战场,让孩子去流血呢?”
“是。”七镇总兵同声应道,“卑职等一定照办。”
王朴道:“你们把军中的老人和孩子另造一册,本侯会按册发放谴散银子,让他们回家。”
就谴散未满十八岁的孩子和超过四十岁的老人这一条,江北军就得瘦身至少三万人,而这不过是王朴整编江北军的第一步而已,接下来王朴还有高招,但得一步一步来,这家伙用的是温水煮青蛙的策略。
先在不知不觉中削弱江北军的实力,等到七镇总兵发觉情形不对时已经欲振乏力,那时候,七镇总兵就只能听凭王朴摆布了,当然,以中央军的实力,也完全能武力解决十几万江北军,但王朴毕竟不愿看到汉人同窒操戈。
第二天,王朴又特意安排了一场军中比武。
瘦身后的十万江北军和四万中央军在高邮东效的旷野上列好了队,先让七镇总兵从江北军中挑选出两百名精兵,然后又让李成栋从中央军的队列中随便挑出了一个大队,由这个大队的两百名步兵和江北军中选出的两百精兵进行比武。
比武分两项,先是二十里武装急行军,紧接着就是武装群殴。
四百号人手持木刀木枪,当着十几万将士的面在事先选好的小山上群殴,有到有一方的人全部被赶下小山为止,最后仍能留在山上的那方胜出。
王朴安排这场军中比武还是为了示威。
王朴要把中央军强大、不可战胜的印象深深烙入江北军每一名将士的脑子里,而最终王朴也圆满实现了他的目的。
七镇总兵从各自卫队中挑选出来的两百号人虽然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上了战场绝不含糊,可他们哪里经历过炼狱般的体能训练?二十里武装急行军跑下来,一个个都喘得跟狗似的,已经没剩几分力气了。
而中央军的将士,二十里武装急行军跑下来,就跟没事人似的。
本着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原则,王朴给中央军将士制订的训练强度简直可以用变态来形容,二十里武装急行军早晚得跑两趟,而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绝无间断!所以一到打仗中央军将士们就兴奋得不行,终于可以不出操了。
跑完二十里到了小山上,一群殴就立刻显出两军的差距来了。
千挑万选的江北精兵个个都有一身不错的身手,一出手几乎全是狠招,绝没有一丝多余的花招,可他们只会单打独斗,相互之间鲜少配合,而中央军将士虽然没什么实战经验,招式也略显生硬,但他们是以团队作战,相互之间配合默契。
再加上中央军将士拥有体能上的绝对优势,不到片刻功夫,两百江北精兵就被打得溃不成军,狼狈不堪地逃下了小山。
李本深、李成栋等七镇总兵看得目瞪口呆,这两百江北精兵可都是从他们的卫队里千挑万选出来的精锐,可中央军的那两百号人却只是随便拉出来的一个步兵大队,而最终的结果却是中央军完胜,这结果不能不令他们震惊!
军人都是些没文化的粗人,他们没什么理想,也没什么抱负,他们只相信拳头。
中央军的一个普通步兵大队都能打败江北军千挑万选的两百精锐,这只能说明一个事实,假如两军现在开战,十万江北军根本就不是四万中央军的对手。
两天后王朴又一道军令下来,凡是兄弟俩或者兄弟仨在江北军中当兵的,只准留下一个!
高杰一系的吴胜兆、高进库、李成栋都聚集到了李本深的行帐里,高进库一进帐门就骂道:“他娘的,先是谴散老人和孩子,昨天又谴散独子,今天又下令说凡兄弟在军中当兵的只准留下一下,老子的名册是删了又删,小两万人马现在就剩八千多人了。”
吴胜兆没好气道:“你还剩八千多,我营中已经只剩五千多人了。”
李东栋道:“这不也是好事么?人数虽然少了,可留下的都是能打的壮丁,江北军的实力并没有削弱多少。”
“你们都别说了。”李本深不耐烦道,“既然大家都已经照办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唉。”吴胜兆叹气道,“就怕到了最后,我们都成光杆总兵了。”
李成栋不以为然道:“侯爷要真想让你我当光杆总兵,用得着这么费事么?中央军一通大炮轰过来,再打上几轮排枪,江北军只怕就炸了营了!”
吴胜兆想想觉得李成栋说的也有道理,王朴要真想让他们当光杆总兵似乎的确不用这么费事,直接拉开架势打一仗就行了,于是便挠头问道:“那你们倒是说说,侯爷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你还不明白?”李成栋道,“侯爷也是武将出身,他知道军队是怎么回事!所以我奉劝你们几位一句,趁早收起那些小心思,别再想着吃缺额、吃空饷了,有这心思还不如琢磨琢磨怎么带好兵、打好仗吧。”
李成栋只说对了一半,王朴的确没有让李本深等人当光杆总兵的意思,但他对江北三镇的整顿决心却是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李本深最后说道:“行了,都别说了,你我也该去见侯爷了,侯爷是不是打算让你我当光杆总兵,这回去了就知道了。”
片刻后,中央军大营王朴行帐。
王朴接过李本深等人递交上来的名册,发现经过三次裁汰之后,七镇兵马已经只剩下不到四万人了,其余的九万余人已经全部被谴送回家。
“嗯。”王朴点点头,放下手中的名册,沉声说道,“现在本侯向你们宣布一个决定。”
李本深等七镇总兵赶紧挺直胸膛,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在王朴脸上。
王朴道:“两天前的军中比武你们也都看见了,两百名千挑万选的江北军精锐居然还打不过中央军一个普普通通的步兵大队,江北军的素质太差,把这样的军队拉到战场上,那是让他们去送死!”
李本深等人都低下了头。
王朴把江北军贬得一无是处虽然让人气愤,可事实就是如此,不由得他们不低头。
“所以……”王朴冷冷地掠了七镇总兵一眼,接着说道,“本侯决定把裁汰后剩下的这四万人送去燕子矶大营,按中央军的训练标准对他们进行严格的军事训练。”
时至今日,江北军已经完全处在王朴的掌控之中,怎么整编江北军已经是王朴说了算了,七镇总兵就算是心有不服也是无可奈何了,更何况,现在就算七镇总兵想拉走军队,江北军的将士也不会跟他们走了。
“啊?”
“什么?”
“怎么会这样?”
七镇总兵闻言大惊失色,把军队拉去燕子矶大营进行训练,那不是变相剥夺他们的兵权吗?李成栋急道:“那卑职等怎么办?”
“至于你们,本侯另有安排。”王朴沉声道,“这次北伐你们还是随军出征,你们可以自由选择去火枪营、炮营、长枪营或者辎重营当见习副官,先熟习一下中央军的战术,然后仍旧当你们的总兵。”
“那卑职的兵呢?”吴胜兆急道,“训练完成后还归卑职统带吗?”
“你的兵!是你的兵吗?”王朴冷森森地瞪了吴胜兆一眼,然后环顾其余六镇总兵,冷然喝道,“你们都给本侯听好了,江北军是朝廷的军队,不是你们个人的,江北军训练好了之后,朝廷让谁统带就归谁统带,还有你们,让你们带什么军队你们就得带什么军队,别他娘的挑三拣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