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卑职就先谢过将军了。”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太阳刚刚升起,海子边就已经开始翻腾起来,美美睡了一觉地将士们纷纷钻出了低矮的牛皮帐蓬。先在海子边胡乱洗了把脸,再就着火堆狼吞虎咽吃罢羊肉,最后在什长、把总的喝斥下匆匆开始结阵。
不到半个时辰,全体将士就拉着各自的坐骑已经结阵完毕。
大胡子和唐胜的人马已经在昨天下午和晚天晚上分别赶到,在追杀土默特人地过程中伤亡了几十名弟兄,昨天和科尔沁人一场短暂而又激烈的恶战又战死了一百多弟兄,出征时的四千多人现在已经只剩三千八百多人了。
人虽然少了,可马却多了。
王朴军刚出塞时每个人只有一匹战马。现在几乎每个人都有了三匹战马,多出来的近八千匹战马是从土默特人那里抢来地,他们还从归化城和各个聚居地抢来了足够的鞍具,这八千匹战马是随时都能换乘的。
这样一来,王朴军的机动能力就大大提高了。
这也是王朴敢于进攻三不剌川地一个重要原因,有了这批战马,就算干不过科尔沁人,逃跑总逃得掉吧?
王朴翻身上马。策马从阵前缓缓走过。
近四千将士的目光便齐刷刷地落到了王朴身上,北风呼啸,天地之间一片寂静,只有战马沉重的响鼻声和吕六手中那杆大旗迎风飘扬的猎猎声清晰可闻。
王朴勒马驻足,厉声喝问道:“都吃饱了吗?”
“吃饱了。”
所有听到王朴问话地将士齐声回应。
王朴冷然道:“你们说什么?本将军听不见!”
“吃饱了!”
全体将士声使出吃奶的力气轰然回应。巨大的声浪惊碎了草原上的寂静,惊动了一群正在海子边饮水地野马,纷纷向着远方飞奔而去,正在不远处归拢牛羊的边军将士也纷纷侧头还顾。目露震惊之色。
“好。”王朴点了点头,朗声说道,“跟弟兄们说个事,探马回报,有一队蒙古骑兵正往这边杀过来,他们要把我们到手的牛羊牲口抢回去,大伙说怎么办?”
“杀了他们!”
“干掉他们!”
“绝不能让他们把牛羊牲口抢回去!”
将士们纷纷回应。
“说得好!”王朴大声道,“到嘴的肥肉哪有再吐出来地道理?蒙古人要想把牛羊牲口抢回去。得问问弟兄们手里地家伙答不答应!”
“不答应!”
“我们不答应!”
“要牛羊没有,要命有一条,蒙古人有种就来拿!”
三千多将士奋力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声嘶力竭地大吼起来。
“弟兄们……”王朴铿然抽刀,高举过顶大吼道,“把这些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地蒙古人打回姥姥家去!杀!”
王朴挥舞着腰刀,向前东方太阳升起的方向飞奔而去。
三千八百多将士见状顿时就像野狼一样嚎叫起来,纷纷翻身上马。跟着王朴身后蜂拥而去。马头攒动,铁蹄翻腾。不到片功夫,上万匹战马就已经化作天边那道淡淡地黑线,隆隆的马蹄声也渐行渐远,最终什么也听不见了。
张子安披着厚厚的貂皮大氅从行帐里钻了出来,喟然说道:“要说带兵,还是驸马爷最能带兵啊……”
奄遏海以北六十里,班克图的八百残骑就在这里扎营。
回想起昨天那一战,班克图可以说是追悔莫及,他几乎连自杀的心都有了,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当初就不该贸然出出,现在乌克善交给他的三千铁卫只剩下八百残骑,他已经无法再完成拖住明军的任务了。
至少还要两天时间,索噶尔的八千骑兵才能赶到,可两天之后明军早就逃回大同了。
班克图正无计可施时,忽有亲兵队长进帐来禀道:“小王爷,发现大队明军骑兵!”
“明军骑兵?”班克图霍然站起身来,厉声问道,“在哪里?”
亲兵队长应道:“在东南方向,奔着圪儿海去了。”
“奔着圪儿海去了!”班克图皱眉道,“明军出动了多少骑兵?”
亲兵队长道:“有一万多匹战马,至少三千骑兵!”
班克图咆哮道:“该死地,明朝人什么时候也学会了一骑三乘?”
“小王爷,现在怎么办?”亲兵队长问道,“要不要分出一半骑兵跟踪那队明军骑兵?”
“先不急。”班克图问道,“其余的明军呢?”
亲兵队长道:“其余的明军还在奄遏海一带归拢土默特人的牛羊牲口。”
“这就怪了。”班克图皱眉道,“明朝军队为什么要分兵呢?这里面一定有阴谋!可是,会是什么阴谋呢?圪儿海,圪儿海?圪儿海!”
班克图喃喃低语两声,忽然脸色大变,惊道:“哎呀,不好!”
亲兵队长吓了一跳,惊问道:“小王爷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班克图道:“圪儿海往北不到三百里就是三不剌川,明军骑兵一骑三乘,一天一夜足以长驱三百里!三不剌川的八千骑兵正在赶来奄遏海的路上,父汗身边已经没什么军队,万一这时候遭到明军骑兵的突然袭击……”
亲兵队长也被班克图描述的可怕景象吓了一跳,惊道:“王爷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