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发廊,推开那扇脏乎乎的门,我眼神在这十平米不到的小店里扫了一扫,开门见山地对一个正给客人理发的男人道:“请问您是李先生吧?嗯,昨天您是不是跟琉璃厂买了件元青花罐?”
那人狐疑道:“没有啊,怎么了?”
我怕他藏着掖着不说实话,就道:“您上当了,那是件元青花仿品,顶多就值五万块的。”
“我上当?我都没买过上什么当啊?”男人停下了手里的去薄剪子,“再者说,你以为我一开小买卖的能有多少钱?我怎么可能花五万买个罐子?琉璃厂我倒是常去,不过也只是看看,过过眼瘾罢了。”
见他不像说谎,我道了个歉,急急奔去下一地点。
一个晚上的时间,我足足找了三四个地方,可不是找不到人,便是对方并没买过元青花。我行尸走肉般地回到家,一头扎进被窝里,两眼无神地盯着顶灯,久久不语。兜口的手机依旧在震在响,不用看也知道是彭先生打来的,这已是他打过的第五、六个电话了。我却没有接,因为我不知该怎么和他开口。
告诉他元青花底足找不到了?
告诉他别给元青花打宣传了?
躺在床上,我辗转难眠,直到半夜手机再次响起时,我一犹豫,终于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喂?”
“怎么现在才接电话?”彭先生声音里夹着丝埋怨的口吻:“底足拿到了吗?这边的修复专家可都等着你呢,拍卖负责人刚刚也给我打过电话,让我催一催,唉,顾靖,你千万别告诉你拿不来,我们这边的广告早铺天盖地地撒出去了,要是,要是拍卖会上见不到元青花,公司还有什么信誉?以后在圈子里就再没口碑了啊!”
站得越高,摔得越狠。
几乎大半个收藏界都知道元青花要在瀚海拍卖,倘若到时见不到东西,这事儿的负面影响就太大了,我估计彭先生可能也因此遭连累,丢掉工作。
我沉默片刻,歉疚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
“真找不到了?”
“……嗯。”
“一点希望也没有?”
“……嗯。”
然后,我们俩都没再言声,就这么静静从电话里听着对方的呼吸。大约过了一分多种,彭先生重重一叹:“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了,我会把情况汇报给负责人和公司领导的,你,唉,这两天,你准备一下违约金吧。”
签合同时,我是信心满满的,根本没考虑过违约的问题。
打开写字台的柜门,我从中取出厚厚一打a4纸,一页页翻着。
终于,我在中间偏后点的一页上见到了有关违约金的说明。
而后面的数字……赫然是五十万元人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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