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琰愣愣的坐了许久,近乎自虐的将慕元春的绝笔信翻来覆去的看了数次。直到每一字每一句都深深的烙印在脑海中。心痛到极处,反而近乎麻木了。浑然不觉时间悄然流逝。
往昔的一幕幕涌上心头。
初遇慕元春时的惊艳,得知她也心系自己时的狂喜,登门看望她时的激动雀跃,决意娶她时的坚定执着,洞房花烛夜的温柔怜惜,还有相处日久后隐隐的失望和落寞......
最后,眼前不断浮现出慕元春冷漠绝情的话语。
我从未以真心待过你。
原来,他们之间的柔情蜜意,一直是他的一厢情愿自以为是。她真心喜欢的人是罗钰,她从未真正的爱过他。
......
晨曦第一缕阳光透进窗子,洒落在床前。
不知不觉中,周琰竟枯坐了一夜。满眼血丝,形容憔悴。
不眠不休在屋子外守了一夜的方同轻手轻脚的推门进来,见了周琰这般模样,方同心中一酸,眼泪哗地就涌了出来:“殿下,你可不能这么糟践自己的身子。若是被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知道了,不知会何等心疼。就是奴才见了,心里也难受的很。”
周琰反应远比平日迟钝,愣愣的看了方同一眼,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声音沙哑极了。脸孔透着不正常的潮红。
方同心里一慌,不敢再哭,胡乱用袖子擦了眼泪,凑到床边,大着胆子用手试了试周琰的额头。这一试之下,方同心里更慌了。
周琰的额头滚烫!
方同立刻去禀报齐王。
齐王就住在隔壁,闻讯立刻赶来。见周琰这般模样,心里也是一沉。不过,脸上却没流露一星半点,有条不紊的吩咐:“快去请太医来,命厨房熬些好消化的热粥,再准备些热水。”
有齐王在,方同也有了主心骨,不再慌乱无措,忙依令而行。
太医的诊断也在齐王的意料中。
周琰情绪过激心中抑郁,又硬生生的枯坐了一夜,外冷内热一起发作,发起了高烧。孩子高烧易夭折,成年人发了高烧也不能等闲视之。太医迅速的开了药方,命人煎药喂了周琰喝下。又叮嘱方同用温水为周琰擦拭身体祛热。
周琰被折腾了半天之后,昏昏沉沉的睡下了。
耳边隐隐约约的响起了齐王和太医的声音。具体说什么,他昏沉的大脑根本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齐王一脸忧色,低声问道:“太孙的高烧什么时候能退?”
太医斟酌片刻,才低低的应道:“这个可不好说。可能一两日,也可能三五日。若是太孙殿下心中一直郁结不开,只怕会拖延的更久些。请齐王殿下放心,臣一定会尽力为太孙殿下诊治。这几日会一直守在屋子里,寸步不离。”
齐王也没心情说客套话,点点头道:“那就有劳你了。”
周琰这一病,所有边军和城防的任务就都落到了他身上。他根本无暇一直陪在周琰身边。
只希望周琰能早日挺过这一关!
......
周琰这一病就是半个多月。
元宵节过后,天气渐暖。积雪全部融化,道路又恢复了畅通。朝廷运送粮食的大军也终于在断粮前赶到了边关。
齐王暗暗松口气,命人将粮食送入粮仓,又亲自见了送粮官:“武将军千里迢迢送粮到军中,辛苦了。”
武将军年约四十,生的粗壮结实,说话行事颇为干脆,拱手笑道:“这是卑职的职责,谈不上辛苦。原本军粮应该在年底就送来,没曾想风雪连连,路上结了厚厚的冰冻。送粮的马车被困在了半路,只能等化了冻再出发。好在赶来的及时,没让将士们饿肚子。”
齐王夸赞了武将军一番,又问起了户部的情形。
一提起户部,武将军就笑不出来了,长叹一声说道:“不瞒殿下,这批军粮是户部好不容易筹措出来的。这一场大雪,不知冻死饿死了多少百姓。不少州县都上了折子,朝廷正在为拨粮赈灾发愁呢!”
仗不能不打,筹措军粮是第一要紧的事。可朝廷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百姓挨冻受饿不管。这一堆烂摊子,足够太子和朝臣们焦头烂额了。
齐王也皱起了眉头。
武将军虽然没明说,可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这批军粮过后,朝廷是无力再调拨军粮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