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管低着头走路。
严真真走进正房,只见紫檀木的长几上,放着一架轻巧的绣屏。正中的椅子上,是一块不知道什么动物的毛皮,平添了几分暖意。
“唔,明儿采几枝腊梅花来,插在这瓶里,倒是极般配的。”严真真拿起绣屏边上的一只镶着金边的彩瓶,对它的工艺啧啧称赞,“瞧瞧,这色上得多匀称啊”
碧柳“扑嗤”一声笑了出来:“连色都上不匀,还能放在王府里么?就是寻常人家,怕也是不要的。”
螺儿却盯着那瓶子看了好半天,竟连碧柳捅她的胳膊都没有觉察到。
“想什么呢?”碧柳悄声问。
严真真侧首,看到螺儿的目光仿佛很悲伤。她再看了看手中的瓶了,分明是被摩挲得极其光滑,想必它的上任主人,是时常把玩的。
她找了个借口,把其他都打发去收拾她的临时“香闺”,单留下螺儿。
“王妃?”螺儿不解地问。
“这瓶子,恐怕还与你有些渊源罢?你若是喜欢,不如给你。”
螺儿双手接过瓶子,神态无比郑重。
再抬头的时候,已满脸是泪。
“怎么?”严真真疑惑地问,“若是你不愿说,我也不再追问了。”
螺儿哽咽:“奴婢无事不可与王妃说的。这瓶子,原是家祖父生前最爱把玩的,听说是祖母送与他的定情之物,总是视作珍宝。其后祖母与祖父和离,这瓶子也就归还给了祖母。”
“和离?”严真真惊讶地挑眉。
“是,祖母二十六岁那年入宫觐见皇后,被当时的皇帝……便强留在了宫里。祖母回来住了一晚,临走前带走了这只玉瓶,从此……再没见回去过。”螺儿凄然,“奴婢见了此瓶,不期然想起祖父,不免有些神伤,倒叫王妃取笑了。”
严真真正容道:“见物生赙,可见你是性情中人,我只会觉得欢喜,又怎会觉得可笑?你祖母……若是家族秘辛,当我没有问这一句。”
螺儿摇头:“虽不能与旁人说,但怎会不能与王妃说?当时祖母洒泪而别,祖父竟不敢出来送她。祖母含泪上轿,祖父却在屋内吐血不止,几乎不治。祖母欲奔回,却被同来的宫人死死地拦住。”
“这么说,是皇帝生生地拆散了你的祖父与祖母?”严真真追根究底地问。
螺儿咬牙切齿:“是。若非祖母被迫进宫,家祖父又岂地在壮年早逝?祖母进宫后郁郁寡欢,与祖父……是同一天离世的。”
“这样的感情,才是真爱吧。”严真真感慨,“这玉瓶你便收着罢,也是你祖父母的一点念想。只是奇怪……你祖母带进宫里的东西,怎么会流落到临川王府?”
“想必是宫里赏赐下来的吧”螺儿苦笑,“当年祖父何等珍爱,不想今日只落得在角落里积灰尘的下场。”
“其实,你祖父珍爱,也不过是因为你的祖母。”严真真笑道,“你不能要求没有这段故事的人,也会对它另眼相看,对不对?”
螺儿想了想,才展颜道:“王妃说的是,神像珍视的是与祖母的感情,旁人不知道,自然不会怎样珍视。”
“你收着罢,差点给我有眼不识泰山地当作花瓶,可真是亵渎了你的祖父与祖母。”严真真叹息。
“谢王妃赏赐。”螺儿盈盈下拜。
这一回,严真真没有阻止她的行礼。她知道,螺儿是感激自己把她祖父母的东西交与她收藏。
螺儿小心翼翼地捧着玉瓶不住地端祥,仿佛要寻找出祖父的影子。严真真还是满腹好奇。如果不是怕勾起螺儿的伤心事,她还真想打破砂锅问到底。怎么听起来,像是清朝的顺治皇帝,抢走冒辟疆小妾董小宛的故事?虽然那段香艳的故事,只是以讹传论,但到底还是敷衍出一段才子佳人外加皇家的风流韵事来,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螺儿的祖母可不是常人,真不知道是宫里的哪位贵人。同年同月同日死,这才是最大的浪漫吧?
“可是你祖父怎么舍得……”她把话尾掩进了叹息,但螺儿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低下头,神情凄然:“因为祖父和祖母的身上,背负着两大家族。所以,纵然痛得肝肠寸断,也只能洒泪而别。”
严真真怒道:“这皇帝老儿,真不是好东西”
螺儿吓了一跳,差点把怀里的玉瓶给脱手打碎:“王妃,这话可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