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已经开放了,走得稀里糊涂,没什么响动,就象他在这里时候一样安静。
孟长军和其他许多“小人物”一样,仿佛历史课本里的人民群众,只被笼统地戴个“历史创造者”的高帽子,挂在统治者的主脉上,而他们的悲欢生死从来不过往来,是不屑被记录的,疤瘌五那样羊群里站出来的骆驼,尚且只能做几日谈资。
“孟长军们”的湮没无闻自然毫不希奇,每开放回家一个“小人物”,对绝大多数人来讲,只仿佛身边的一个气泡在陽光或微风里破灭掉、蒸发掉,是波澜不惊的小事体,只有我这样的“统计者”,才会在领料记录本上划上几笔。
把那个名字切割成碎片,那个名字所背负的一切罪一切苦都被结束,所有在册的成绩也一笔勾销了。从此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一切都与这里面无关了,他已经投胎转世去。
“新小眼镜”方利的加盟,给周携带来了一定的快乐,因为他犯的也是猥亵罪,周携说:“可算找到有共同语言的了。”
方利是学理工的,进来前在一家集体企业里做技术员,自称对“数控”很有研究,28,未婚,父母都在大学里工作,搞行政的。
周携嘲笑他:“数控啊,糊弄傻子玩意行,我们原来劳改那个地方就是数控机床,跟开洗衣机似的,你只要认得开关、懂得看表就行,还研究个屁啊。”
方利也不跟他争,只说了句:“我不做实质性的动手,我是技术员嘛,只管维修和技术革新。”
方利跟我们交代,说这次犯事儿也够“冤枉”,不等他说怎么回事儿,我们先都笑,好几个人嘴里不屑地骂了句“呵呵行啊”,谁都说自己冤。
方利的老板带了几个人在宾馆搞招聘,方利也去了。闲时,就跟一胖服务员乱搭和,那胖姐姐也上脸,说话荤的素的全有一套,弄得方利他们几个都挺愉快,有天晚上旁边没人,方利毕竟也是血气方刚之龄急血攻心,趁胖姐姐拿吸尘器嗡嗡嘬地毯的时候。
从后面把人家搂了一围,手碰了满满的一乳一峰,更不能自持了,下力抓了两把,被胖姐姐来了个翻脸不认人,狂喊起来,宾馆的人来了,把方利扭住,不顾特特真诚的哀求,先打一顿,让管片派出所接走了。
“你们老板怎么也得拉你一把啊。”我说。
方利愤愤不平地说:“他还从后面踹了我一脚呢。”
“哦,”我笑道:“那倒也是应该。”
“我父母都气晕了,没碰见过这事儿啊,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加上宾馆那边的人关系硬,最后给送刑警队了,猥亵,3年。你们说我冤不冤?”
周携道:“怨屁,我也猥亵,4年半啊——嘿嘿,不过我比你就值了,我让那丫头给我叼了半天,我还一抽一了她十来个嘴巴,你那算个屁情节啊,告诉你吧,判你一点都不冤枉,可你也被判的重了点儿,是不是陈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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