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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以往的昌平侯府改名东平侯府,依旧通火灯明。
偌大的寝殿之中,几个提着水桶的下人将备好的温水备在一旁,三五个下人在边上候着,其中还有一个下人近身为南景尘擦澡…。
名为服侍,实则是监视。
其中一个下人端着大半桶热水进来,小声的朝着那侯在一旁的下人出声说道:“侯爷的宵夜已经备好了,你们要不要先去厨房看一下?”
这看一下,自然不是单单的看一下。
那几人看了一眼那下人,眉梢轻佻,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都出去了。
之前的昌平侯造反,侯府经过了一次大的洗礼,原本都已经荒废了的宅子,突然住进了一个王的表哥东平侯,这些下人都是临时招募安排进来的,除了日常的伺候之外,另外每天晚上临睡前或者交班前都要报备他们这位东平侯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
当然,他们也知道了这位东平侯的异常,整个人就像是木偶一般,就算他们在他面前失礼冲突,也不会见他发火亦或是有任何责备,久而久之,他们的胆子也就被养大了。
几人离去之后,那下人提着温热的木桶来到南景尘身旁,伸手探了探浴桶中的水温,这才来到南景尘的另一头,开始缓慢的往里面倒水……
那为南景尘擦浴的男子有些烦躁了,将洗澡帕扔到那下人眼前,出声说道:“你来搓一会,我先下去休息一下。”
说到底还不是馋厨房的宵夜呗!
那下人脸上有些不情愿,拿过搓澡帕,看了一眼那男子,抿了抿唇:“哎,多少留点,这…。这都看着呢!”
男子撇了撇唇,有些不耐烦:“行了,还用你说,都有分寸。”
他们可没少被管事的训,提醒他们这暗处不少眼睛盯着这位东平侯,尤其是吾王还十分重视的样子……
不过这么多月都相安无事的过来了,就算暗处真有眼睛,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男子扔下这句话后,便着急忙慌的出去了,那下人还不忘探首补了一句:“哎,早点回来啊!还得抬洗澡水呢!”
“行啦!以我们的速度,肯定会在你洗完回来!”
那下人看着听着那越飘越远的声音,这才挽唇一笑,拿起手中的搓澡帕专心洗了起来……
片刻,他们果然在他服侍南景尘穿完衣服后都回来了,其中一个还端上了一碗清粥和几样分量都有些少的小菜上来了。
一人候在南景尘的身旁看着他,剩下的几个合力将洗澡水抬出去之后,这才进来俩个婢女将地上的水渍什么的打扫干净。
等到寝殿的灯落下,皇宫中的凤烬这才收到了南景尘今天一整天举止的信息,大到一举一动,小到对事物的反应都记得一清二楚。
与之前递上来的并无二样,南景尘已经不曾开口言说半句,亦或是有其他异样的举止。
凤烬有些疑惑,偏头不确定的再次出声问道:“今天没有任何反常的举止吗?”
那暗卫不敢贸然回应,仔细想了想后,出声说道:“没有,洗澡时只留下了一个下人,但房间里还有我们三个人,都看的仔细,那下人也没有言说任何话,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凤烬眉间的折痕越加深了,明天就是大婚日,简兮如此耐得住性子?
还是说当真会在大婚当日杀了南景尘?
突然,他发出一声失笑,说什么最了解她,却根本猜不透她到底想要什么亦或是想做什么。
……
兼容国王突然多出了一个表哥的消息迅速蔓延,尤其临近婚期,这更是传的沸沸扬扬,但那位东平侯虽说神秘,但今日凤烬去女儿红接一个男子的消息改过了那东平侯的风头,百姓们议论纷纷,从而猜测他们吾王多年不娶妻纳妃的原因竟然是有龙阳之好……
翌日清晨一大早,百姓们比以往都要起的早些,天还蒙蒙亮时,街道上便已经沾满了人,尤其是东平侯府附近。
客栈的简兮原本还在睡梦中,可架不住身旁的流烟和乐吟一直在拉扯,终究坐起了身子,将被子从二人的手中扯过,不耐烦地出声说道:“干嘛呀?我这大病初愈的,就不能让人安生的睡一会?”
“还睡!今儿可是南景尘的大婚日,亏你也能睡得着。”流烟皱着眉头,说出上来的复杂。
乐吟倒是还好,一屁股坐在简兮的床榻边上,凑近了些,意味深长的出声说道:“南景尘不是不能硬吗?这回又可以了?”
简兮看了一眼八卦的乐吟和着急的流烟,忍不住困意打了一个哈声,漫不经心地出声说道:“谁知道能不能硬,管他呢!他娶他的美娇妻,到时候独守空闺守活寡的又不是我,再说了,我也好就此脱身,从此逍遥四海,岂不快哉?”
“哎哎哎,这个好。”乐吟一下子来了兴奋,“前些日子我跟戒七不是去乾盛了吗?早就听说乾盛有一楼名醉天下,那里面的女子个个都是上等的货色,可惜我跟他住在破庙里,连醉天下的门框都没摸着,要不然我们现在就启程去乾盛吧!”
“行。”简兮满口应承了下来,眼皮子还在打架,慵懒地继续出声道:“你先让我睡一觉,等睡醒了之后,我就带你去醉天下……”
话音还未落,简兮的身子已经直直的躺了下去,拉过被褥盖在身上,继续睡了过去。
“哎——”
流烟一见简兮那模样,刚想要出声再把她叫起来,谁料乐吟将她拉到了一旁,出声阻止道:
“算了吧!她这是化悲痛为睡欲,你就这么忍心非得拉着她去东平侯哭得死去活来?”
流烟白了一眼好声劝着的乐吟,没好气地出声说道:“你这压根就不希望简兮好,只想着自己能去醉天下!”
“看你说的。”流烟这么一说,乐吟不乐意了:“南景尘不举,给不了简兮性福。再说了,简兮是太监,俩人终究不能修成正果,这何必浪费时间,耽误彼此呢!还不如就此放手,你娶你的妻,我继续玩我的男宠,多好!”
这样简直就是人生圆满了。
流烟像是看待白痴一样看着乐吟,一副没救了的样子摇了摇头,转而重叹了一口气,抬步离开了房间。
乐吟呆愣了几秒,随后追了上去:“要不然这样,我跟你去,断了那南景尘的男根,给简兮报仇怎么样……”
俩人一离开,床榻上卷缩着安睡的简兮缓缓睁开双眸,唇角勾起一抹弧度,转而又闭上了双眸。
……
临近晌午时分,皇宫内的凤烬听着暗卫的禀告,眉间的折痕和眸中的疑惑越加深了,再次确定的出声问道:“她真的还在睡觉?”
“是,期间醒来叫了些东西吃,吃完又继续躺床上了。”
凤烬深吸了一口气,她当真不想理会南景尘成亲一事了?
他想要出门去客栈探探简兮的想法,候在一旁的小太监忍不住小心的提醒道:“王,再过一刻钟,东平侯就要入宫跪谢吾王浩荡了……”
这一出声,凤烬忍了下来,看了一眼身旁低着头的太监,出声说道:“摆驾奉天殿。”
……
午时正点,一袭红衣的南景尘携着身旁一个穿红衣盖红头的女子缓缓朝着那奉天殿的所在走去。
殿内文武百官皆穿官袍,露出红色的衣领,代表喜意和祝贺。
一袭红锦的凤烬轻眯了那妖娆的丹凤眼眸,慵懒地看着殿外正朝门口而来的南景尘俩人,事情很顺利,顺利到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毕竟,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到过这场婚礼会顺利的举行。
出神片刻,那南景尘已经踏入了殿中,听侯凤烬身旁的太监高声呼喊:“皇恩浩荡,今一对佳偶有成,乃之国喜也。其一拜,拜天地,佑我国运昌隆,恩存于心。”
太监这一声落下,南景尘和那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转身,朝着那殿外一跪。
“其二拜,拜吾王,佑我王万寿无疆。”
南景尘俩人又转过身来,朝着上位者的凤烬一拜。
“其三拜,夫妻对,相敬如宾,结发共生。”
说完南景尘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眸子突然一动,眼看着那新娘子已经附身下去了,南景尘突然将手中的绣球一松,朝着某一处出声说道:“简兮,我不干了,要真礼成了,茗柒非宰了我不可!”
突然怪异的‘南景尘’让上位的凤烬腾的一下站起身来,看着那下位又是脱礼服又是摘红帽的‘南景尘’,眉头顿时紧皱。
东篱嫌弃地将自己一身红都脱了下来,只剩下白色的里衣,不是说好的就走个过场,这天地皇帝都跪完了还不出来,难道真想把他送入洞房啊!
这个时候,一旁候着的小太监突然站了出来,那人一抬头,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不就是此时此刻应该还在客栈睡着觉的简兮嘛!
简兮掂量着晃了晃手中的人皮面具,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那脱得只剩下里衣的‘南景尘’,调侃出声:“哎?我还以为你蛮享受的嘛!毕竟这可是兵部尚书大人的千金,听说倾国倾城,算是便宜你小子了。”
东篱偏头看了一眼眼前的揭开了红盖头困惑的女子,有些尴尬地抽了抽嘴角,离她远了一些。
躲到简兮的身后去,忍不住伸手掐了一把简兮的手臂,低声说道:“我像是那种贪恋美色的吗?再说了,我茗柒明明长得比她还要好看,我为什么还要找一个更丑的?”
简兮一副没出息似的看着身后的东篱,真没胆子,想要三妻四妾,还怕家里的母老虎。
其中一个官员站了出来,指着简兮和顶着南景尘人皮面具的东篱高声叫道:“来人呐!抓刺客!”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阵脚步的嘈杂,可那些官兵刚凑到门口,还没踏进,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那几十上百而至的官兵突然在瞬间就被解决,而站在那尸体中间的,是一位穿着禁卫军盔甲的男子。
他抬眸,丢弃掉手中布满了鲜血的兵剑,摘掉银色的头盔和盔甲,露出里面一席黑衣,转而跟简兮一样,揭下了脸上的面具,随意丢弃到一旁,那张清冷的五官就这样显露在众人面前,只听那薄唇轻启,冰冷的声线响起:
“衣服好臭。”
南景尘的出现和脚下的血迹让百官慌乱起来,聚集在一起,恐慌的看着那门口的南景尘,这不是吾王的表哥东平侯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凤烬倒是一点都不惊讶,那眼角上扬的丹凤眼眸带动着眼尾处的红色花纹,看了一眼门口的南景尘,又看了看简兮那张蜡黄的小脸,绝美的唇形轻勾,就知道这女子不会坐以待毙,不过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南景尘抬步来到简兮身旁,简兮看了他一眼,上下打量,见他无恙,这才安心下来。
“简兮,你是在什么时候完成跟南景尘的替换的?”上位者的凤烬漫不经心地出声问道。
简兮偏头,看着那龙椅上的红衣,上前一小步,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轻声说道:“替换当然是在昨天晚上啊!难道你真以为我会让南景尘迎娶别的女子吗?”
当然不能,哪怕南景尘不能同房,有名无实,这盖上他妻名一事她都不允许。
一旁的东篱有些生无可恋的看着简兮的背影,不愿意让南景尘迎娶别人,所以就拉他这个炮灰顶着吗?
他现在还是好好祈祷在横元的茗柒不知道此事吧!
百官听着简兮和凤烬的对话,纷纷傻了眼,其中一个站了出来,质问凤烬:“王,这南景尘不会就是横元的摄政王吧?您怎么能封他国的人为侯,引狼入室呢!”
话音一落,那官员突然被迅速飞来的茶杯盖划破了脖颈,整个人瘫软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眸,看着那高高在山的红衣,死不瞑目。
这下没有人再敢出声,尽量的后退,只求莫要殃及无辜。
凤烬收回手臂,一双眸子慵懒地看着简兮,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孤的人二十四小时都紧盯着南景尘,你就算有百面将军的相助,也不可能在孤的人眼皮子底下变化交换。”
简兮眉梢轻佻,唇角的弧度越加大了:“你该不会当真以为我醒来后的那五天无所事事等着你上门吧?”
凤烬眉头一皱:“也就是说,你早就知道了?”
早在他将东平侯的南景尘引荐给她的时候就知道了南景尘在他的手中,甚至被他掌控的事?
既然如此,她居然能耐着性子按压情绪,昨天还在他眼前演上了一出好戏,这个女子,真是……
越来越有趣了。
简兮眉梢轻佻,回过头来看着南景尘,轻声说道:“流烟的人皮术让我化作他的下人,伺候了他五天,刚开始的时候就觉得南景尘的态度有所不对劲了,那一举一动犹如机械运转,可不像是失忆该有的样子和行为啊!”
早在五天前,简兮醒来后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转而命令天机阁出动,不过片刻就知道了突然冒出来的东平侯,更是因此潜入侯府,不动声色的照顾了南景尘五天。
“至于你说你的人日夜不停的顶着南景尘,确实,如果我一开始着急向南景尘挑明身份又或者有什么试探性的异动,你的人一定会立马禀告……但是你们都遗忘了一个看似很不起眼,却是我跟南景尘交流的重要行为。”
凤烬扬眉,眸中尽显疑惑,他对南景尘的监视到了什么地步,甚至连他多看了什么东西几眼都会去检查是不是有什么异样,怎么还会有所遗漏呢!
简兮看着凤烬一脸想不透的模样,笑得弧度越加大了;“洗澡啊!给南景尘搓澡的时候,我会将一根手指藏在搓澡帕的下面,在南景尘的肌肤上滑动的同时,就是在书写字画。南景尘没有办法给我作出回应,而我也知道你一定会让我跟南景尘见面,所以我们约定的方式是,我打他,他不管说什么,只要回一句就行。”
话音一落,凤烬这才恍悟,想起了昨天那句:吾王未发令,下臣不敢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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